虜侯的院子。
李信早早就站在了房門口,看到一身便裝的顧十四後,他有些激動,快走了幾步,來到顧十四的面前。
“顧兄弟,你受委屈了!”
顧十四卻來不及寒暄,一連焦急憂慮,催促著李信。
“委屈個甚,大事不妙,鎮虜侯快隨標下出城,皇帝,皇帝已經下旨,命人來拿你了!”
李信聞言之後也是一驚。
“訊息不會有假?”
“當不會有假,下午時,王承恩就帶著一干探子滿北京城的搜尋,後來天見黑後便有確切訊息傳了過來。否則標下豈能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親自來到這裡,就是怕鎮虜侯不信……”
李信思量了一陣,卻安慰顧十四。
“淡定,淡定,別急。好好分析一下,皇帝如果有心要拿我,為何今日才動手?”
“具體內情標下一時還知之不詳,但皇帝調了兵馬這事,卻是千真萬確,只怕,只怕城外的兄弟今夜要凶多吉少了。”
看到顧十四如此言之鑿鑿,李信的心也不由得懸了起來,但思忖一陣之後,又搖搖頭。
“既來之則安之,若沒有北上也就罷了,既然已經進了北京城,就不能輕易離開,否則豈非坐實了鎮虜侯有不臣之心的謠傳?”
李信還沒說話,一直緊隨李信左右的李達卻突然說道。
顧十四對李達這個滿洲降人本就諸多戒備,現在聽他如此說登時就大怒道:“賊子,你想害了鎮虜侯嗎?老子先殺了你!”
說著,顧十四一把抽出了腰間的雁翎刀,便要將李達一刀宰了。關鍵時刻,他可不敢拿鎮虜侯的生死來冒險。
“十四兄弟,住手!”
李信的反應也很快,當即就擋在了李達面前,他熟悉顧十四的性格,此人心狠手辣,既然敢出刀,對李達就一定不會手下留情,若此時不護著李達,只怕轉瞬間就得身首分家。
眼見鎮虜侯如此,顧十四狠狠的將刀收了回來。
“鎮虜侯,他,他可是……”顧十四本想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李達是代善的第四子,焉知此人不會藉此害了鎮虜侯。
不過,李達的說法卻正與李信的判斷不謀而合,也許有人正希望自己倉惶逃離北京,如此便在皇帝那裡徹底坐實了自己的不臣罪名。
“十四兄弟,你趕緊回去,萬不要讓旁人見到曾來過此處。”
顧十四冒著風險來見李信,就已經存了逃離北京的心思,見到鎮虜侯還是這麼固執,他有些無可奈何,卻仍舊語重心長的勸道:“此前皇帝的態度一直搖擺不定,但總體還是傾向於鎮虜侯的,今日他既然下令調兵,肯定就已經生了叵測之心,以皇帝的多疑的秉性,又豈能放鎮虜侯安然南返?若鎮虜侯不趁這個機會出去,一旦全城封鎖,再想走可就難了。”
“糊塗!”
李信斥道。
“你難道連兒子都不顧了嗎?”
在北京這幾年,為了穩住周延儒,取得周延儒的信任,顧十四娶了周延儒替他做媒的一樁婚事,妻子是周延儒一位遠親家的好女子。非但如此,此女的肚子也很爭氣,一連為顧十四生了兩個兒子。
現在顧十四在北京城也算是拖家帶口,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留下來若妻與嗷嗷待哺的兩個兒子其下場可想而知。
顧十四卻繃著臉道:“難道鎮虜侯信不過標下嗎?標下這就將他們的首級取下以表心跡!”
說罷,轉身便要走。
“混賬!給老子回來!”
就連一向以好脾氣著稱的李信也不由得火了。顧十四心狠手辣是早就知道的,然而卻想不到他卻連自己家中妻子都捨得犧牲掉。
“你想做吳起嗎?”
春秋時,吳起殺妻求將,殺掉了自己的女人來取得當權者的信任,李信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在自己面前。
倒是一旁的李達卻道:“顧將軍將形勢想的太壞,其實仔細分析一下便不難看出其中的蹊蹺之處。”
顧十四冷著臉哼了一聲並不與之說話。李達仍舊繼續說道:“以常理度之,鎮虜侯抵京後,皇帝肯定會第一時間召見述職的邊將節帥,就算不在第一時間召見,也未必如現在一般,輕描淡寫留下一句‘等候上諭’。然後將鎮虜侯晾在這民間小院裡,一住就是旬日時間。”
顧十四嘴唇動了兩下,剛要說些什麼,卻忽聞門外一陣吵嚷。緊接著便有衛士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報告,有身份不明的人馬圍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