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世代繁衍生息的故鄉。
與身邊的衛士們不同,李信除了注意到關廂的破敗冷清外,還發現了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像他這種級別的大臣上京陛見,朝廷的接待規格是有定製的,到現在既不見有禮部派來的前導接應,也沒看到擋在城外舉行的歡迎儀式,這些都是很不好的苗頭。
終於,一騎飛至,派到前邊去探路的衛士趕了回來。
“來了,來了!”
李信舉目望去,果見遠遠有一隊人正沿著凹凸不平的官道向南而來。來接待李信的僅僅是禮部的一個侍郎,而這個侍郎不是別人,正是孫鉁的次子孫瑜。
據李信所知,孫瑜曾在戶部任侍郎,不知何時又被調到了禮部,看來當是父祖相繼而亡,他失去了強有力的背景後臺,被從油水頗豐的戶部排擠了出去。
很顯然,孫瑜繼承了其父的各種性格特徵,待人溫文爾雅,說話不疾不徐。看著面前活脫脫一個年輕二十歲的孫鉁,李信不禁唏噓連連,想起往昔並肩作戰的日子,竟似尚在眼前一般,只可嘆而今早就陰陽兩隔了。
孫瑜的面色很尷尬,卻又絕口不提朝中為何只派了一個侍郎來迎接,李信便也不再讓他犯難,只寒暄了一陣,然後就跟著寒酸至極的迎接隊伍進了城。
按照朝廷規矩,李信的隨行衛士自然不能入城們必須在城外駐紮。衛士營官面露急色阻止道:“鎮虜侯不可以身犯險!”
李信笑著寬慰眾人:“放心,這又不是去龍潭虎穴?”
孫瑜面顯尷尬之色的提醒道:“按照朝廷制度,鎮虜侯身為超品侯爵,可帶扈從百人入京師!”
李信對此不甚了了,前幾次入京都是例外,尤其是遼西大捷後,崇禎為了振奮人心,下令所有三衛軍入城受閱,自然便不受所謂的朝廷制度約束了。
時至現在,早就今非昔比,李信已經成了朝廷忌憚的頭號軍閥,就算他僅僅只帶了千人衛士,也不可能放心讓這麼多人一齊入城。
李信暗歎,這個孫瑜還真是厚道人,換做旁的官吏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提醒這等事宜呢!
入城之後,接待規格還是比預計中要好,李信和他的百人隨從被安排在了內城中一座三進院落之中,然後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皇帝的召見。
不過,這一等就是七天,竟沒有半點音訊。甚至連那個還算厚道的孫瑜都不見了蹤影。
李信卻也不急,只每日深居淺出,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怎麼看也沒有半分著急的意思。
比起李信的淡定,京中幾位閣老卻又是另一番狀態了。讓李信入京與新樂公主完婚的主意出自周延儒,但他現在卻大有接到手中一顆燙手山芋的感覺。
“周閣老倒是說說,現在李信那馬賊來了,朝廷該如何處置?果真讓他娶了公主去?當初咱們和晉王可不是如此承諾的啊!”
範復粹竟一直在內閣中未倒,現在處處與周延儒做對,周延儒幾次想將其排擠出去,奈何皇帝不鬆口,而範復粹本人也的確了得,數年間竟抓不到他一處痛腳。
當初,周延儒之所以如此提議,那是因為他斷定李信不敢北上,讓皇帝下旨傳李信入京完婚,不過是為山西新軍提供一個討伐江南的幌子。
而晉王也早就說通了皇帝,答應他對新樂公主的婚事再絕口不提,現在重提起來,晉王自然一連聲的反對,最後還是周延儒派了特使拿了自己的親筆手書到太原去,賭上父母的聲譽發誓,只說這是一場做給天下人看的戲,絕不會真的將公主嫁給李信,況且李信也不敢北上京師。
再說,晉王之女由郡主晉為公主,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正是有了這種保證,晉王才將寶貝女兒借了出來,讓特使將她接到了京師。現在李信卻真的來了,總不能真的將新樂公主嫁給這馬賊吧。
“何須如此麻煩,李信掌兵多年,飛揚跋扈,惡行累累,令三法司調查他的劣跡,然後依法懲處,何必那麼麻煩!”
說話的是李侍問,他與李信之間的私人恩怨這輩子算是難以了結,只要他一日不閉眼,就要將這馬賊拉下馬來。
這時站出來反對的卻又是連連質疑周延儒的範復粹。
“若是這法子可行,咱們又何必拐彎抹角了?”
範復粹種種嘆息一聲,說到底還是皇帝的態度搖擺不定,年初時,朝鮮國又重新來朝,這當然是三衛軍的功勞,一向自詡重情重義的皇帝居然又念起了李信的好,曾當眾表示,若無鎮虜侯,只怕昔日藩屬將永無重歸中國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