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肩上還擔負著五十個軍卒。絕不能臨陣脫逃,可是不跑,又怎麼能夠阻止這些螞蟻一般的流民?
就在左右為難之際,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由於訊號炮的光亮使然,流民竟想受驚的羊群一樣狼奔豸突,原本清晰的前進路線立時就亂作一團,又如數萬只沒頭蒼蠅在亂哄哄一片。
僅僅是瞬息之間,哭喊聲,與咒罵聲,吵嚷聲爆發了!
孫阿四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不足裡許的流民群,他難以想象,這樣一支烏合之眾是如何一直在夜色中保持安靜的,也許是求生的本能可以創造任何奇蹟。
但這個奇蹟又在三枚訊號炮的閃耀下頓時化為烏有,孫阿四的眼前還是一群流民,他們瘋狂的四散奔逃著,也許有無數人將死於踩踏之下。但是,卻罕有人再往孫阿四的防區再多走一步,這些人反而向逃離地獄一樣,試圖遠遠躲開那個發出可怖慘亮之光的地方。
半晌之後,孫阿四頓時恍然,一定是連日來的炮擊,給這些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在瘋狂的炮火面前,任何人都是一支弱小至極的肉蟲,只須輕輕一捻,就能使之腸穿肚爛。
米琰是在睡夢中被人叫了起來的,這幾日一直在寶應城與前方中軍之間奔波。他與李信喜歡在深夜處置公務有所不同,一直嚴格的遵循著作息規律,秉持著早睡早起的原則。
“什麼流民趁夜衝擊軍營?”
面對親兵的稟報米琰皺起了眉頭,流民也好流寇也好可是從來沒有在夜間發起國大規模突擊的。今日何以一反常態?
在沒有得到更確切可靠的資訊之前,難以立下決斷,米琰在親兵的幫助下穿帶著鎧甲。
與此同時,還不忘了詢問具體情形。騎兵也是不甚了了,“具體的軍報還沒送過來,不過聽說是最前方執行伏擊任務的幾個隊突然發射了三顆訊號炮,咱們這才得著的信!”
米琰面無表情,不過話語中分明有了怒意。
“各營之間的資訊協調以前訓練了不下幾十遍,結果事到臨頭還是搞的亂七八糟!”
不顧部下的勸阻,米琰縱馬帶著親兵來到了防線的最前沿,此時的防區內已經此起彼伏的向前方一片漆黑的平地上空發射著訊號炮,被照耀的一片慘亮的大地下,流民們絕望的奔逃著,擁堵著。
直到此時,米琰才恍然,這哪裡是夜間襲營,分明是流民們脫離了革左五營的挾持,準備逃離此地。
這對三衛軍而言絕對是個好訊息,不過卻絕對不能讓這些流民從三衛軍的防區碾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各營的隊官軍卒們顯然也發現了這種會發出劇烈光芒的訊號炮可以驅散百姓,於是拿著這種毫無殺傷力的火器對著流民們就是一通亂射。
有了這個判斷以後,米琰恢復了鎮定,當即從容發號施令。
“遊騎營驅趕流民往西方河口谷地,讓他們透過那裡逃離山陽縣。”
河口谷地也是三衛軍的重點防禦之地,不過因為那裡地勢險要,反而城了流民們最合適的透過之地,就算流民裡混著革左五營想要趁機發難,三衛軍也可在兩側的高地上將其悉數消滅掉。
出了那條河谷,就是一片蜿蜒水道的密集之地,一直延伸往泗州等地。將流民們引往鳳陽府之後,三衛軍正可騰出手來徹底消滅掉盤踞在山陽縣做困獸猶鬥的革左五營。
遊騎營得令之後立即驅馳往前方,驅趕流民往西側的谷地而去,而在外力的強行驅使下,流民們反而又找回了方向感,果真玩命的向西方奔逃而去。
不過其間體弱老幼者,被踩踏倒斃的仍舊不計其數。這場突如其來的危機,竟如此就輕易的化解了。等到太陽再次從東方地平線躍升而起的時候,所有人的神色又都凝重了起來。
但見原本不過是一片野草的空地上,到處都是因為擁擠踩踏而倒斃於地的流民,更有重傷不死者痛苦的哀嚎,時不時劃破了寧靜的清晨。
米琰嘆息了一聲。
“派人去搜尋一下,有能就得過來,就就回來吧。救不了的,給他們一個痛快,少受點罪!”
當天中午,各地偵查遊騎反饋回來的資訊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震。原來就在昨夜,革左五營內部發生了營嘯,起因竟是流民鬧糧。而革左五營實際上已經在三日前就已經斷糧了,大量的糧食在短短不到半月的時間內被消耗一空。
這些都意味著,對山陽發起最後攻擊的時刻到了。
就在營嘯事件的次日午夜,對革左五營的攻擊正式展開。炮彈向冰雹一樣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