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於零。
“此人,不管是不是倭寇,畢竟,畢竟是特使……”
李信驟然冷笑,“特使?鄭芝龍不過是區區一介總兵,派來個送信的走卒,就敢自稱特使?好大的口氣。”
看到李信的口氣轉冷,高振輔不再堅持,閉口不言,但心底裡還是不以為然。隨著外面陣陣隱約慘叫,身子也不斷的發抖著。
鄭芝龍聽說自己派出去的特使被李信打了一通板子後攆了回來不由得勃然大怒,但召見一干北上隨員瞭解情況後,態度卻又變得審慎起來。難道自己此前的猜測有錯?李信那廝敢於如此叫囂,難道並非是外強中乾,而是另有所圖?可究竟圖謀什麼,鄭芝龍思來想去半晌也沒找到頭緒。良久之後一聲長長的嘆息,如果此時此刻鄭森在就好了,以他的才智或許可覷得此中因由一二。
不過,鄭芝龍又立即想起了侄子鄭採,此人思維雖不及長子鄭森活躍,卻也是難得的足智多謀了。可鄭採在聽了鄭芝龍的描述後,卻不答反問:“大帥心意究竟是戰是和?”說完此話,鄭採一雙眸子炯炯望著鄭芝龍,隨後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補充道:“問題的關鍵是大帥想不想要那一百萬石糧食,說到底,這就是一次豪賭。”
的確,鄭採一句話戳中了鄭芝龍要害處,他實在太想要那一百萬石糧食,此前自己說李信是外強中,現在的鄭家又何嘗不是外強中乾呢?如果脫離南京的控制,僅憑福建一省之力又怎麼能養活得了鄭家水陸師眾多人馬呢?
別看現在福州的文官們都睜眼閉眼,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但只要風向稍有不對,這些人定然會對自己群起而攻之。
“以你之見,這場豪賭,咱們有幾分勝算?”
鄭採聞言後,略一思索便道:“我鄭家形勢不容樂觀,李信的三衛軍同樣捉襟見肘,由於攤子鋪的太大,兵力已經難以為繼,現在所對賭的,不過是誰能沉得住氣而已。”
對此,鄭芝龍大加讚賞,不過鄭採卻又補充了一句:“只是世事五絕對,也不排除李信那廝一反常理而行事,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大帥不可不防啊。”這讓鄭芝龍一陣氣苦,鄭採前拉後拽的說了半天,等於什麼都沒建議,各種可能性都羅列出來,還不是要自己來決斷。
患得患失之下,一向果決的鄭芝龍也踟躇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取捨。
正在左右為難時,鄭採忽然又陰惻惻道:“大帥,其實我鄭家還有另一條路可選,與其坐等別人將糧食送上門來,不如自己親自去取來實在穩當的多。”
鄭芝龍心頭一震,“你的意思是說,明裡和談,暗中備戰?”
“大帥所言不錯,正是如此,只等機會成熟,便憤然一擊,到那時就算李信再英雄了得,一樣要乖乖就範。而浙江倉儲糧食又何止百萬石?我鄭家對此則予取予求,不必仰人鼻息。”
這種可能鄭芝龍不是沒想過,而是他為此還要擔負著巨大的壓力,和名聲上的風險。畢竟他官方的身份還是福建總兵,貿然攻略同僚,很容易招致群起而攻之。
最終鄭芝龍也沒能立即下決斷,畢竟他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頭腦發熱之下就做出了並非明智的選擇。事實證明,鄭芝龍的沉吟不決並非優柔寡斷,而是十分明智之舉。因為久在當晚,又有密使來求見他。只不過這一回,密使是來自一個叫熱蘭遮的地方。
當鄭芝龍聽說有來自熱蘭遮的人求見時,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去年那場大戰,鄭家水師燒燬荷蘭人的戰船,殺死了數千荷蘭人僱傭軍,雙方可以說已經是結下了血海深仇。那麼,在這個敏感時刻,荷蘭人與自己接觸究竟所為何事呢?
鄭芝龍敏感的意識到,荷蘭人此番來意一定與李信脫不開關係。
“立即帶他來後堂見我。”
以往鄭芝龍從來只在前廳接待訪客,只有極為機密重要的人才會在後堂接見,此時他如此安排,用意自然不言自明。很快,熱蘭遮城所謂的密使便被家丁一路引到了後堂。而這個密使竟然是一名漢人。
鄭芝龍雖然厭惡這些西洋人,但更加憎惡那些投靠了西洋人的漢人,如果不是此次情況特殊,他早就下令家丁將此人拖出去斬首示眾了。但儘管如此,他還是難以掩飾自己的冷漠與憎惡。
“說吧,你的西洋主子派你來,有什麼打算。”
鄭芝龍既不問此人名姓,也不問此人身份,直截了當的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其中誠然表示了自己於對方的蔑視,但也從另一方面減少了兩個人互相寒暄所帶來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