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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來——她得先查明館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眼睛瞪著如意,並不隱瞞自己的厭惡和恨惱,但還是直起身子。不待張賁上前阻攔,便安靜的從如意桌前離開了。

他們對視的那短暫片刻,劍拔弩張。就連不知原委的劉峻也不由屏息,心想這二人間究竟有什麼宿怨?不會是要打起來了吧!

就連幼學館裡的女官們也不由向裡張望——年初設立幼學館時,天子特地調撥了幾個女官過來,負責各殿的茶水、筆墨、薰香一應事務。初時劉峻還驚訝過,國子讀書的地方怎麼竟讓女人出沒!不過時日久了也不得不承認,許多事女官照應得確實比書童、小廝們周全。尤其是幼童多的地方,有天子的女官在場,既不會過於威重、壓抑,彼此間的齟齬、矛盾也能更輕鬆柔和的化解掉。

在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混雜相處的地方,這些體面、有地位、學識出眾的女官,簡直就像靈丹妙藥。

劉峻見他們分開了,忙跟上琉璃。

徐儀被博士們喚去,幫著謄寫了幾封信箋。

雖說他的字已很有章法,但年紀資歷擺在那裡,怎麼也不至於讓博士們看重到這個地步。

徐儀謄信時便留了幾分神。

謄好了信,博士們又留他問了幾句話。

果然和立太子的事有關,是想透過他打探他父親的主意,也順便透露一些不方便透露的風聲。

徐儀處置完這邊的事,回幼學館便有些晚。

一回去,便先撞見有人向他告如意的狀。

徐儀聽如意處置此事的前後,心裡不由暗暗發笑——他這個小表妹,果然是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的講道理、處理事的性格。

看來處理得並不情緒化,雖不夠圓轉巧妙,但也有禮有節,很有她本人的風格。倒是讓他多慮了。

他便說道,“先生確實是我的啟蒙恩師,張賁當是在我離開之後才入門的吧——原來他竟是我的師弟。”他笑道,“不過,這回只怕真的是你們誤解先生了。先生為人任俠逍遙,常說‘有教無類’,素來都不怎麼在意門第出身。也只看人是否有向學之心、是否本性淳樸罷了。他門下純是讀書育人的地方,我們師兄弟彼此間都不知道出身。若主動過問,反而會被人看輕。所以實在無需隱瞞門第。”

他一說,眾人便都不覺羞赧。又道,“不過,這個張賁是品性不誠,倒和門第無關。”

徐儀便笑著寬慰他們,道,“我明白,早些時候你們愛他坦率真誠,亦以赤誠待他,何嘗計較過他的出身門第?便他真是彭城張氏的子弟,張家幾代都沒出過顯德、博學之士了,又有什麼值得格外敬重的?莫非你們是愛他的門第嗎?”

眾人俱都憤憤的點頭。

徐儀便接著說,“同師所教、同窗就學。諸君能破除門第之見,以誠心接納他,賞識他的人品和學識。誰知他偏偏要在出身上心存隱瞞,豈不是辜負了你們的真誠?故而此事一出,你們也就格外氣惱。”

眾人不由默然片刻——徐儀此言既說中了他們的心情,卻也說高了他們的胸襟。倒令他們無法作答了。

若是旁人這麼說,他們自然要反駁一句,“不能免於門第之見”,表一表自己不屑與寒門子弟為伍的諸多理由。但這是徐儀說的,且他才提到劉公門下的風氣。被他如此高看一眼,眾人實在是無法振振有詞。反而覺著自己依舊囿於門第,未免流於凡俗了。

也只其中一人訕訕的在地強調,“他有什麼人品……”但也相當於承認自己確實是看重人品學生勝過門第,只是氣惱被張賁矇蔽了。

徐儀便又溫言安慰了一二——卻也沒繼續再同這些人說什麼道理。

橫豎說到這裡,已值得他們思考一番。日後他們再欺負張賁,反而是自貶品德。

就算他繼續說下去,也難以破除這些人心中的門第偏見。

而他和這些人亦非同類,尚還不到能直言勸諫,而無需顧慮對方心胸狹隘,無需擔憂罪小人的交情。言盡於此,也就夠了。

他總算脫開身去,便轉而去尋如意。

如意卻不在館內。他心中疑惑,卻還是出門去尋找。

待拐過花園,轉至幽靜偏僻去,便聽見有女官切切叮嚀,“……多同徐公子商議,您可千萬不要同三公主起衝突啊!”

如意只垂眸捉著絛上鳴玉,默然不語。

第二十四章

女官離開之後,如意並沒有急著回去。

她默然站在那裡,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