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我?”狐老爺子揚起那雙清和的雙眼看向默默看他的小喬。
狐小喬搖搖頭,低聲道,“媽媽都不恨你,我更沒有理由恨你,我只是怨你罷了。”
“怨我不理解淺兒?在她和你父親最無助的時候將她推出家門?”狐老爺子苦澀一笑,“丫頭,你可有過明知結局無法改變卻百般掙扎的痛苦?”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體會過,“有。”她與慕容軒結局早已註定,可她也曾苦苦掙扎過,想要多一些的幸福。
狐老爺子雙眼中流轉一種奇異的光華,凝視狐小喬片刻,微微嘆口氣,“丫頭,奇怪,我竟然看不到你的未來。”
“莫非當年您看到了媽媽的未來?”狐家人都有特殊的能力,狐老爺子能預見未來不足為奇。
狐老爺子神情有些悲哀,“是,當年我曾預見淺兒會離開我,那時只以為是女兒出嫁,並未過多留意此事,直至後來,子羽出現,我才知道,事情並非我想的那般。”
“我爸爸,他很不討您喜歡?”狐小喬印象中的父親,只是照片上那張笑得出塵飄逸又有些微蒼白的俊美容顏。
“不,我從未覺得子羽配不上淺兒,只是,”狐老爺子看著狐小喬,似乎想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故人的影子,“你的父親,他並非尋常人。”
“我們不也並非尋常人麼?”狐小喬不解,他們狐家人有哪一個是尋常的。
狐老爺子自書桌邊起身,慢慢踱到書房的落地窗前,背對小喬,看著窗外芳草悽悽的後院,聲音沉鬱,“丫頭,淺兒可曾告訴過你我們家族的來歷?”
“媽媽離去時,我還小,她只是告訴過我,我們與人類不同。”狐小喬微微搖頭,她只知道自己跟身邊的小孩子都不一樣,其他一無所知。
“我的父親,出自書香門第,祖上覆姓‘令狐’,是周朝王族後裔,後簡化為‘狐’姓,華夏開國前是齊魯一帶的名門望族。”狐老爺子負手而立,看著窗外晴空中的流雲,緩緩向小喬講起狐家起源,“到我父親那一輩,狐家人丁單薄,只有兄弟二人,偏偏長兄身體羸弱,終生無子嗣,因此,狐家上一代,只靠父親一人延續血脈。”
“父親當年是齊魯一代極富盛名的才子,許多名門望族都想與狐家結親,父親偏偏愛上了曾在郊遊時一見鍾情的浣紗女子,並以非卿終生不娶的決絕逼迫狐家當時還活著的老夫人答應親事。”
說到這裡,狐老爺子嘆口氣感慨一句,“狐家人都是情痴,父親更是情痴中的情痴。後來浣紗女入狐家,與父親情深意篤,對婆婆敬愛有佳,倒也極好,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子嗣,老夫人暗中打探,大驚不已,兩人三年竟然未圓房。”
狐小喬也一愣,旋即忽然領悟到什麼,“莫非,那名女子不是常人?”
“不錯,那名女子,是還未修煉成仙的雪狐,因仰慕父親人品才華,才偷偷出山與他結緣。”狐老爺子並未轉身,目光由天空流雲轉向院中那棵枝繁葉茂的紫槐,繼續道,“因為還未成仙,她請求父親等她五年,父親愛她,別說五年,就是一輩子也無所謂,可是老夫人不解實情,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之由,逼父親納妾。”
“後來呢?他答應了?”狐小喬的心跟著懸起來。
狐老爺子搖頭,“父親自然不應,可老夫人以死相逼,父親無奈,只得答應娶鄰縣一名官家小姐。父親娶親當日,浣紗女不辭而別,父親急火攻心,連連吐血,老夫人終究心疼兒子,親事只得作罷,父親卻從此卻臥病床榻。”
“兩個兒子都是病體纏綿,老夫人鬱鬱寡歡,本以為狐家自此絕後,卻不想,五年後,浣紗女忽然在一個榴花盛開的夜裡回到狐家。老夫人大驚,父親大喜,身上的病也好了七八分,九個月後,浣紗女為狐家誕下一子,也是狐家一脈單傳的嫡孫。”
“後來,他們生活的幸福麼?”狐小喬雖然料到,卻還是希望聽他證實。
“自然。”狐老爺子轉身,看向狐小喬,“浣紗女感念父親痴心,陪他在人世度過三十個春秋,直至父親無疾而終,她從此不知所蹤。”
“她就是您的母親?”狐小喬忽然明白,原來,狐家人之所以不同,是因為,他們身上流淌著仙狐的血液。
“是。如今狐家每個人身上,都有仙狐的血脈,我們是狐裔,是人和狐的後代。”狐老爺子點頭。
“我懂了,所以每個狐裔的孩子在小時候都要修煉鏡明心法,就是為了成為真正的人類。”因為身上流淌著狐的血液,他們必須依賴鏡明心法修煉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