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長纓在手、點破星辰的甄祖師!
雖然心中也有寒意,但江鼎並非畏懼,他的道心堅固,不會輕易膽怯,而月字訣也幫他遮蔽了許多切實存在的威脅。他依舊可以在竹槍林中閒庭信步。
不過,走了一陣,江鼎卻發現了些異常。
竹林中的道路,看來是筆直的,似乎往前走就不會遇到岔路,但走著走著,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似乎怎麼走都停留在原地。
江鼎若有所思,身子輕輕一縱,躍上竹葉,上了竹子頂端。腳下森寒之意衝上,彷彿要刺穿他的腳背,但江鼎拂袖,空中發出兩道劍氣,氣勢對沖,壓下了寒意。
登高望遠,他看清了周圍的道路,若有所思的點頭,落在地下。
果然是陣法。
這不是修士一般意義上的陣法,而是奇門遁甲之術,不需要法術和真氣的配合,以相生相剋的玄理,便能將進入者帶入其中,進退不得。
不過,陣法和奇門遁甲畢竟有交叉,江鼎修習陣法,當然也通曉奇門術法,縱然不算精通,加上勘破鏡字訣,也幾乎沒什麼可以阻擋的。
測算了一下正確的方向,江鼎毫不遲疑的再次上路。
這一回,他不再一味的沿著道路走,而是自由而大膽的行動。或者穿行竹間,或者踩踏泥土。有時左,有時右,有時甚至走回頭路,彷彿他腦中有完整的地圖,閉著眼睛也能找到路。
終於,竹葉廕庇下,一座石碑的影子若隱若現。
就在那裡了!
比起造假的偽劣貨色,真貨反而更不起眼。那小小的石碑埋在土裡,比一般山村的界碑還如。然而江鼎卻知道自己找對了——心中莫名的興奮和翻滾的氣血,已經告訴了他,這就是他一向要找的東西。
從這個角度,他只能看見石碑的背面,是一整塊黑黢黢的石頭,光滑的如鏡子一般,一個字都沒有寫。
看來真正的玄機,在天機碑的正面。
江鼎懷著激動的心情,快步趕來,來到天機碑的前方,先行了一禮,再抬起頭,一眼就看清楚了碑上所有字。
矮小的天機碑上,只有兩個大字“天機”,顏色銀白,字型肆意縱橫,酣暢淋漓,充滿了整個碑身。
旁邊的一行小字,是“甄雲川,辛亥年六月八日”。
除此之外,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江鼎靜靜的立在碑前,一面欣賞著祖師的手書,一面也心中疑惑:這就完了?
別說內容如此模糊,沒有碑文留志,連落款也不清不楚——只有辛亥紀年,誰知道是哪個辛亥年?
江鼎搖頭之餘,緊接著想道:“是了,這是祖師遺下的重寶,豈有簡單能夠看透的?或許玄機不在表面,還在裡面。”想著,他走近幾步,將手放在石碑上。
好涼。
石碑的手感,就像寒冰,光滑細膩,卻冷入骨髓。江鼎手輕輕一動,幾乎就要抬起,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越過天機碑,看到了前方。
前方的竹林中,有一座小小的竹屋,修建的精巧雅緻,房前有籬笆,屋後有流水,院落中還有一叢一叢的花圃和藤架。
江鼎眨了眨眼,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定睛看時,小屋依舊在那裡,離著他不過百步之遙。石碑前甚至有一條小路,正通向竹屋前面。
怎麼可能?
如果是其他方向,還可能是他之前沒注意到,可是那是他來的方向!他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木倉一樣的青竹,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小屋了?
江鼎鬆開石碑,退後幾步,再抬眼看去,竹林還是竹林,小屋、籬笆、流水,都消失不見。
果然如此!
江鼎心中有數,所謂的玄機就在這裡了。他再次來到天機碑前,放上手,這一次,太玄經的心法運轉開來。
竹屋更加清晰了,那條通向石碑的小路一直鋪設到他腳下,分明擺出了邀請的姿勢。
在運轉太玄經之後,江鼎也瞧瞧用鏡訣窺探竹屋的根腳,結果如他所料,完全看不透,天機祖師的佈置不是他現在能夠窺知萬一的。
那麼,總要去拜訪一下吧。自己進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
放開石碑,江鼎這一次不退反進,太玄經的心法一直運轉著,周圍的寒意化作一道道靈氣細流流入四肢百骸,流入經脈之中。這一次,竹屋沒有消失,他踏上了青石板小路,拜訪那件竹林中的屋宇。
來到小屋前,江鼎站在籬笆外,看著院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