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來,他多少次思念師兄,回想起當初下山,沒能見到大師兄最後一面,深以為憾,沒想到卻在這樣的情形下再見。
這真是最錯誤的時間,最錯誤的地點,最錯誤的方式。
在他辛辛苦苦,冒盡危險探查與妖邪勾結的妖人面目時,最終面對的卻是自己的師兄,這讓他如何接受?
真如被當頭一棒,打得他滿眼金星。
好容易從那熱血上頭的情形中恢復,江鼎飛快的思考著,他為師兄辯解,也為自己辯解。
師兄是絕不可能與妖邪混為一丘之貉的。
他這樣的出場,定有自己的理由。
或者是他在行什麼大計,假扮修羅使者,不過哄騙沈依樓幾人,到時候還是要將他們處置的。又或者師兄給人控制了,成了身不由己的傀儡?
甚至他根本就不是大師兄,只是長得很像的人罷了。
雖然找出多少理由,程默卻一點點打破了他的幻想。
程默如修羅使者一般主持交易,隨意賜人邪法,到最後收取他人魂魄,親自出手殺人時,江鼎終於無法欺騙自己。
他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修羅使者!
只是,大師兄的性情似乎發生了轉變,他的用辭,聲調乃至舉手投足都有些微妙的不同,這讓江鼎懷疑到另外一個猜測上,即使這不是個假的大師兄,那也是被人控制了。
要把師兄救回來!
懷著這樣的信念,江鼎毅然衝出去,攔在眾人面前。
他的衝動,與其說是為了保護其他人,更不如說想要喚醒師兄,哪怕用自己的鮮血。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捨棄一條性命,與師兄相比,也不算什麼。
但當程默神色自若的叫出小師弟時,比最壞的情況還要壞千百倍的情形發生了。
程默精神正常,意識清醒。他還記得江鼎,能認出他的小師弟,那一聲問候還飽含著昔年的情誼。
他只是真的墮落了……而已!
一瞬間,江鼎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眼前的一切都在傾斜,在旋轉,曾經最珍重的東西剎那間被打得粉碎,碎片化作利刃,割裂著他的臟腑和魂魄。
一口鮮血噴出,眼中早已打轉多時的水汽,也終於化成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是被逐出師門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記憶模糊的緣故吧,江鼎覺得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痛苦,也更加……絕望。
他忍受著難以言明的痛苦,外面的世界還在一刻不停的運轉。
檀湘洐的玉璧已經發動,裡面封印著一個品級極高的傳送符,剛剛被邪氣阻撓了一下,有些停頓,邪氣一緩,立刻再次發動,光芒閃爍,到了最後的時刻。
眼見江鼎還在光芒之外,檀湘洐忙叫道:“快過來,我們要走啦。”
江鼎直直的站著不語,檀湘洐上前一步,伸手去拉他,江鼎袖子一拂,將檀湘洐推開。檀湘洐叫道:“喂,你瘋——”話音未落,但見光芒一閃,在場的眾人消失不見。
洞窟內,只餘下江鼎和程默,以及一群爬行的小鬼。
一個個小鬼爬上來,向江鼎湧去,有幾個以及抓到了他的衣襬,江鼎渾然不覺,淚眼模糊的看著程默,搖頭道:“師兄,你怎麼變成……變成這樣了?”
程默看到了企圖撕咬江鼎的小鬼,眉中煞氣一現,喝道:“找死!”一道光芒掃除,數百小鬼頭顱落地。小鬼都是岩石所化,腦袋落下,竟無鮮血湧出。
程默連打三次,將一個平臺清空,才轉向江鼎,神色溫和下來,道:“師弟,我早就想找你,沒想到你在這裡。來,跟我回去。”說著凌空一抓,抓住了江鼎的手。
江鼎悚然一驚,道:“回去?去哪裡?”
程默道:“跟我去彼岸。”
他的聲音飄渺如夢幻:“彼岸,是極樂世界。是世外桃源。我們的門派在哪裡,我們的根基在哪裡,你我一起去那裡,快快樂樂,再也沒有憂愁和煩惱,再也不分開。”
江鼎一陣恍惚,已經被他拉的走了一步,突然醒過神來,大聲道:“我不去。”隨即一甩手,掙脫了他的掌握。
程默一怔,又是一伸手,再次抓住他的手指,道:“別任性了。你在外面苦頭還沒吃夠麼?你看你都瘦了。跟我回去,不讓你再吃苦。”
江鼎眼中一熱,又是一行淚落下,只覺得這一行比之前的暖上許多,然而他抬頭看到那扇青銅門時,再次搖頭道:“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