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人到底是誰,那笑聲,話聲,都像在哪兒聽到過。辛梅早又啐了一口,說:“你想什麼,原來你也不正經。”
周洛知她錯會意了,以為他是聽曲兒聽得出神。忙一擺手,低聲說道:
“小梅,隔壁這人的聲音熟得緊,我像在哪兒聽到過。”
辛梅說:“當真!”
周洛點點頭,再要聽時,那錚錚琮琮的弦子音響,巳自門外傳來,顯然是那賣唱的姐兒已走了。
弦子聲音去遠了!隔壁也再不聞聲,又想了半晌,仍然未曾想起,也就罷了。因知奼女金燕的巢穴便在近處,怕露了形跡,是以連房門也不出,只喚來小二哥,將飲食送進房來,飯罷,要辛梅先睡,辛梅見房內只得一張床,知他是必不肯與自己同睡—床的,當下嘆了口氣說:“周大哥,我這條命都是你揀回來的了,而且這幾日來,你也不曾避嫌,現下何必又顧忌了,既是我們身在險地,你又不放心我獨宿一房,何不再縱權一些,我輩武林中人,原不應太拘泥世俗。”
她知周洛這些日來,可說沒一天好好睡過覺,感激得無以復加。
她似欲有言,而又復止,臉蛋兒跟著紅了,紅得嬌豔欲滴。
周洛道:“小梅,你別管我。”
他對辛梅連便溺也曾侍候過,原已脫略形跡,卻是隔壁孤熟悉的聲音令他不能釋然,而且想到奼女金燕便在近處,要他安心睡覺,豈能得夠。
辛梅瞟了他一眼,道:“周大哥,若然你是為了防那奼女金燕,更該睡一會兒,強敵近在咫尺,豈可不養精蓄銳。”
周洛心道:“這話說得不錯,好在時間還早,這陣店中人來人往,便是奼女金燕發現了我兩人,亦不會在這時前來。”便道:“小梅,你說的是,我們都歇一會兒。”
那辛梅聽他這麼一說,高興得什麼似的,忙不迭鋪床展被。
平日她是個潑辣辣,刁鑽古怪的丫頭,今晚卻變得溫柔體貼異常,看著她嬌柔無比,周洛心中微微一蕩,這可是從來未曾有過的感覺,但他馬上心存警惕,暗道:
“周洛啊,周洛,你一身血海冤仇未報,這小梅現下武功又巳盡失,你要稍存不潔之想,豈能立身於天地之間。”
忙鎮定心神,肅容道:“小梅,你睡你的,我只要運氣調元一會,疲勞即可恢復。”
辛梅聞言,像是大失所望,目中流露出幽怨之色,默默無言倒頭睡了。
周洛在她腳頭炕上,盤膝而坐,那知竟是不能入定,心頭翻翻騰騰,想到此番西來,原是為了遵從傳他離門劍的老人吩咐,尋訪黃粱道人,不料變生意外,辛梅著了白無常的玄冥掌,現下陰寒之毒雖除,但武功巳失,若不趕緊替她回覆武功,她與當今各派的高手都結了怨,現下這般人都在西北這一帶,隨時都會撞見,也可說隨時有險,自己的武功絕無法保護她,而且可說自身尚且難保。
想到這裡,不由為難起來,他不能不忠人之事,又非趕快回復辛梅的武功不可。
其實那上天梯又豈是輕易取得到手的,試看這麼多武林高手,尚且無法取得,雖說他練了上天梯的武功,能運用本身的純陽真火,抵抗那冷窟的奇寒,但那多九公不是說過,僅憑真火亦是不能下去麼,要再以純陰相濟,才能全功,雖說他為了辛梅,赴湯蹈火,亦不敢辭,但若心有餘而力不足,卻又如何?
他想來想去,思潮翻騰不巳,不覺間,已是二更天后。
忽聽辛梅說道:“周大哥,你想什麼,不如睡吧?”
原來她並未睡著,兀自偷眼瞧他,周洛未曾運氣調元,她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周洛道:“小梅,原來你還未睡。”兩人一問一答,此時店中已靜,人客皆巳就寢,是以話聲雖低,卻可聽老遠。就在他話聲未落的剎那,忽聽院中有彈指的聲音。
周洛心中一驚,一躍下床,伸手已抓住劍柄,卻聽隔壁忽然響起—聲朗笑,說:
“好個女魔,我算計你該來啦!”這次他聽得明白,原來是那日在潼關所遇到的書生,難怪聲音好熟!但心頭早又一震,他說的女魔,自是奼女金燕到了!
第七章
卻說周洛同辛梅到了藍田,知此間距離終南山甚近,終南山即是奼女金燕的老巢,怎敢不小心?是以落店以後,即足不出戶。
哪知天才二更過後,卻聽得窗外有彈指之聲,周洛大驚!卻聽隔壁那人發了話,這次周洛卻忽然記起來了,原來住在隔壁的,是那書生。
只聽院中有人冷哼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