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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忍無可忍

剛才走廊的一幕,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從我傷痕累累的身子,也該看出些什麼來了。我面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始默默地收拾書本。

這時候,我才發現李嬌嬌不在,應該是上午被我潑過紅糖水後,下午就沒來上課吧。我沒有心情關心這個問題,而是背了自己的書包離開。

班上沒有同學攔我,老師也沒有攔我,彷彿我的行為合情合理。

是啊,被趙松和程虎當眾那樣侮辱,換做是誰,還念得下去?揹著書包離開,是唯一的選擇,也是最後的選擇。

揹著書包下樓,毅然朝著學校門口走去。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看見那邊站著一群抽菸的學生,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是複習班的,也就是初四的。在我們學校,趙松、程虎這樣的固然很有地位,但學校真正的天,是這些複習班的學生,他們的老大叫做豺狼。

如果我能投靠豺狼,就再也不用害怕趙松和程虎了。我看到那群人裡,豺狼也在其中,正背靠籃球架,抬頭看著天空。

我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希望很小,但還是朝著他們走了過去。如果還有其他選擇,誰願意這麼狼狽地離開學校?

本來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是完全沒資格和這些複習生說話的,但是反正我現在已經夠慘了,也不在乎更慘一些。

於是我拖著殘破的身體,一步步朝著他們走去。

很快,我就來到了這幹複習生的身前。

這夥人大概有十來個,在籃球架下面或蹲或站,嘴巴里都叼著菸捲,各自沉默不語,也不知在幹什麼。我從沒和他們打過交道,卻也知道他們有多牛逼,如果能投靠他們的話,趙松和程虎就再也不敢找我麻煩了。我看向背靠籃球架的豺狼,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狼哥……”

“滾。”

“我是……”

“滾。”

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完,就換來了豺狼兩個滾字,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窟,最後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其實本來就不該抱希望的,像我這樣的廢物,人家幹嘛要罩著我?

一想到自己像條狗一樣地被趕出學校還無可奈何,我難受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握緊拳頭回過身去,正準備離開,就聽見豺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我心裡一驚,難道豺狼剛才不是讓我滾,而是他在唱歌?

我立刻回過頭去,看到豺狼已經閉上了眼睛,有心再問他兩句,但是又沒那個膽子。想來想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唱歌,還是想讓我滾,或許這種牛逼人物的思維就是難以讓人理解吧。最終,我還是離開了現場,因為豺狼那兩個滾字已經打消了我所有的勇氣。

我還是沒回家,繼續在街上游蕩。一直晃盪到天黑,才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在同學家睡,不回去了。

掛了電話以後,我繼續在街上走,當時已經不計劃唸書了,但是具體要幹什麼還沒想清楚。走著走著,發現自己又到了原來呆過的那棟爛尾樓裡。

就是在這棟樓裡,我用磚頭拍了趙松的腦袋,把他打成了重度腦震盪,才有了後來一系列的事情。趙松他爸癱在床上,而我爸坐了牢,兩個大人都付出了他們應有的代價,而我們孩子之間的戰鬥卻還在繼續。

脖子上的勒痕隱隱作痛,不斷提醒著我曾經被人像死狗一樣在地上拖行,所有的尊嚴和臉面都隱沒於當時的鬨笑聲中。我縮在牆角一動不動,腦子裡不斷浮現出我爸捅傷趙瘋子時的情景,我以為我不會走上我爸的老路,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從小到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我爸的窩囊,每次別人指著他鼻子罵看門狗的時候,我都幻想我爸能狠狠一拳打到對方的鼻子上。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過,我爸永遠只會低三下四地陪著笑臉。我以為我爸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結果他一出手就把我們鎮上赫赫有名的老流氓趙瘋子給捅傷了。究竟出於什麼原因,能讓一個老實巴交的門房保安,做出如此衝動、激烈、極端的事情?

我想來想去,無非也就四個字吧:忍無可忍。

趙松被我拍成腦震盪,以趙瘋子的脾氣不把我揍個半死才怪,我爸在他自己的事上忍了一輩子,最終在我的事上沒有忍住。每一個人都有逆鱗,一旦觸犯到他的逆鱗將會換來十分可怕的後果。我,就是我爸的逆鱗。

那我的逆鱗呢?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這勒痕帶給我的是前所未有的恥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