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木所湯巴家的大屋緊挨著山沿。

在這兒一眼就能夠看到上山來的那條路。

那也是唯一的一條路。

也就是說，凡是想要到大屋來就只能從那條路過來，坐在露臺上一眼就能夠看出很遠去。

原本守在這兒的湯巴家的下人都已經撤了，但央金還是派來了幾個護衛，其中有兩個曾經跟我一起去過第七峰。

他們都是扎西的手下。

央金說我為湯巴家做了很多的事情，而湯巴家能夠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這幾個護衛都是忠於湯巴家的，央金甚至在他們來之前就告訴過他們，這一次跟著我可能會死，可是他們卻根本就沒有一點懼怕，還是來了。

“你叫什麼？”我問領著的那個。

“老爺，我叫頓珠。”年輕男子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好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家裡還有什麼人？”

“阿爸、阿媽還有兩個弟弟。”他回答道。

我讓他坐，他卻不敢坐，他說在老爺的面前哪有他坐的份兒。

我想讓他別太拘謹，但想想藏區還是農奴制，老爺與下人之間是有著絕對的尊卑之分的，並不是我表現出親近就能夠讓他們敢於越雷池的。

所以我也不再勉強。

“知道跟著我很危險嗎？”

“知道，夫人說了，她讓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老爺的安全，就算我們都死光了都不能讓老爺有事。”

我的心裡五味雜陳，有感動，有憐惜，也有無奈。

“那你們還來。”

頓珠說道：“老爺和夫人一直都對我們下人很好，再說了，如果我死了，我的家人就能夠得到土地與牛羊，還能夠得到一筆錢呢，足夠讓他們生活得很好了。”

我皺眉，他竟然已經想到他死之後能夠給家人帶去的利益，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好兒子，也是好兄長，但我卻不希望你們死，在這兒你們必須得聽我的，你們在這兒只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幫我盯著，看到有人來就叫我，其他的事情你們不用管，明白嗎？”

頓珠一根筋似的，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那不行，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老爺，真有危險我們必須要擋在老爺的面前。”

我說道：“無論出什麼事情我自己能夠對付，你們既然來了就要聽話，不然現在就給我離開！”我沉下了臉，一副生氣的樣子。

見我發火，頓珠一下子也沒了主張。

大達娃忙說道：“頓珠，老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和老爺頂嘴。”

頓珠知道大達娃可是夫人的貼心人，他低下了頭，嘴裡嘀咕了一句：“可是夫人交代的。”

小達娃說道：“你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跟著老爺自然要聽老爺的。”

頓珠這才沒有說什麼：“那行，我帶人去盯著。”

看著頓珠走出屋子，我無奈地搖搖頭。

大達娃輕聲說：“老爺，夫人也是擔心你，怕你出事。”

我說道：“不只是他們，包括你們，真有事先保證你們自己的安全，別管我。”

姐妹倆對視一眼，然後一齊點頭。

我知道她們雖然表面上是答應了，但心裡卻肯定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好了，你們回屋去休息，我想一個人靜靜。”

兩姐妹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坐在大露臺上，仰頭看著滿天的繁星。

“你還是那樣，心太軟。”二哈趴在我的身旁說。

“我只是不希望他們做無謂的犧牲罷了，我的事情你覺得是他們能夠摻和得了的嗎？可是我也不能把他們攆走，就算想要攆也得他們願意走才行。”

二哈道：“這倒是，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人也蠻可愛的。”

“是可悲！”

這些人可以說都是湯巴家的死士，甚至包括達娃姐妹倆也一樣。

他們明明知道可能會死，卻還是要跟在我的身旁，沒有一個人退縮，這是一種悲壯，而我則是那個隨時都可能讓他們送掉自己性命的人。

“你有心魔了。”二哈說。

那是心魔嗎？我不知道。

“什麼人，站住！”就在我和二哈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下面傳來了頓珠的聲音，應該是有人來了。

我站了起來，望向前方的道路。

果然，我看到了一道人影，就站在距離頓珠不遠的地方。

從那人影來看應該是一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