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烏黑靚麗的大。波浪卷,又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化了一點兒裸妝,使得原本就精緻立體的五官顯得更加的晶瑩剔透,簡直就明豔不可方物!李俊榮見到這樣的她,就忍不住在心裡頭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美女他自是見過不少的,包括娛樂圈裡那些所謂的第一第二號美女,但是這一個,他早已知道了,他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心裡頭彷彿有一縷陽光掃過,這陽光明媚溫暖,一直照進他陰冷潮溼的心臟裡。
李俊榮轉過身去將手邊的跑車門給開啟,又回頭,目光誠摯地看著她說:
“靚靚,我想我們是否可以談一談?”
——這就是所謂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他心裡突然悲哀,而她心底亦然,為什麼他和她會把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弄成今天的這個地步呢?兩個曾經親密到恨不得能將對方融入骨血裡的男女現在站在擁擠的城市街頭,說著這樣客套而又委婉的話,想來怎能不叫人心酸?
不過當然,齊靚靚心裡又想,想來當初他和她的那種親密,也不過只是形式上的,他身邊還不知有多少女人曾經得他那樣地寵愛過。儘管她早就已經不介意了,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裡頭卻仍然還是沒辦法淡定。其實本來她都已經想跟他說“不可以”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與其這樣子作態給人看,倒不如索性就大大方方地答應下來——不過,她是講好了今天要早點兒回去陪兒子的,她想了想,又低下頭去看了一眼表,最終還是微笑著抬起頭來看著那個人說:
“可是我大約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不如這樣吧,我請您去附近的咖啡屋裡喝杯茶?”
她到底早已不是十九歲了。從前那個因為自己在香港街頭被人歧視為“大陸妹”而發誓要扛著國旗滿世界遊行的小丫頭如今早已經能夠獨擋一面。若是換了從前,他心裡頭想,她要是不願意理他的話鐵定一早就已經把“抗拒”給寫在腦門上了。現在雖然是成熟了,但是她的這一個“您”字卻還是準確無誤地刺痛了他的神經:
她說她只能給他二十分鐘的時間?是實情還是推辭?亦或者,她一早就已經與男朋友有約?再甚至,她老早就已經嫁了人了?
這最後的一點兒念頭叫李俊榮甚至都覺得自己有些瘋狂。
他跟著她去了“萬國”附近的一家老式咖啡屋。咖啡館裡很安靜,推出門進去,空氣中有誘人的咖啡和食物香,裝扮得體的服務生走過來將他們引至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圓形的小桌,上面鋪了一層藏青色的碎花洋布,桌上精緻的陶製花瓶裡鬆鬆地插了幾枝紅玫瑰。他隔著鮮花在她的對面坐下來,這個時候他和她離得非常的近,他輕輕一低頭,幾乎都能夠清晰地看見她每一根修長的睫毛。
氣氛應該不算是很尷尬,她同他都把他們過去的那一段掩蓋得很好。即便提,也說得那樣雲淡風輕無關痛癢。其實他心裡頭原本是有很多的話要對她講的,比如說他想問問她,為什麼五年前,她會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那樣說離開香港就離開香港呢?為什麼當初她和他兩個談分手,她竟會連一點兒留戀的意思都沒有呢?為什麼當初她都不肯回頭再找找他,不肯再多給彼此一點兒機會呢?
李俊榮想告訴齊靚靚,其實他這五年來一直都在想她,他甚至還去過她的家鄉找過她,對於當初的那個“分手事件”,他的心裡頭其實是很懊悔的……但是現實畢竟又不是在拍電視劇,很多時候那一線干係斷了就是斷了,並不是像電視劇那樣,還分一二三四五六七場。如今的齊靚靚,在對著他的時候笑容是得體的,態度是親切的,眼光是平和的,但是距離是疏遠的。她聽見他對她說:
“靚靚,我後來到你的學校找過你。不過,不知道你要回內地,怎麼……怎麼你突然要回去也……也不告訴我一聲啊?”
齊靚靚坐在他的對面,她看著他的眼睛,坦坦蕩蕩地笑著回答:
“哦,是嗎?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個時候家裡頭突然出了點兒事情。”頓了一會兒,又似乎是怕他不信,緊接著又向他解釋說:
“我爸爸出了車禍。他從T市到上海授課,梅雨天,是晚上,司機回程之前又多貪了兩杯,所以下高速的時候車輪打滑,車子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上,司機被卡在了駕駛室裡,很不幸,當場死亡,我爸爸被從車子裡頭甩了出去,但是大難不死,在醫院裡躺了兩個多月,最終僥倖地撿回了一條命。”
其實齊靚靚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就已經沒辦法再保持原來的鎮定了,隔著咖啡廳的淡黃的燈光,李俊榮依稀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絲劫後餘生的驚惶和慶幸。幾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