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山天下之責,可是……她是她,又如何能以她之心,去束縛身旁這人。他有治世安世之偉才,身為男兒,又怎會不想在這江山天下的宏偉畫卷中,為自己添上那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可以做到陪他一起走過這亂世,甚至幫他奪得這天下,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卻沒有勇氣陪他固守一方城池,看護那難得握在手中的天地。
“這天下最終歸於何處,於我二人何干,巫叔叔若是想為這江山找個繼承人,最好還是另找他人,免得到時候後悔。”
麒諾聞言一愣,抬頭眼神滿是希翼的看著蕭天允,而他卻只是一如既往的對她笑,那般理所當然,沒有絲毫的牽強、遷就,也沒有絲毫的暗淡、不捨。那人如能夠看穿自己的內心一般,說著她最想聽到的話,可是她仍抹不去心中芥蒂。
罷了,如今想這事還太早,等到了必須面對之時,或許自己便會做出最好的選擇,就讓自己再繼續當個鴕鳥,待在這人身邊好好享受所有能夠互相陪伴的日子,一切順其自然,終歸,最後的最後,都會有一個或皆大歡喜,或離愁別緒的結果,只希望到時……能做到坦然接受就好。
瑞王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眾人,心中思量,皇兄能否與蕭天允和靈舒悠陽一爭,畢竟,南朝江山是父皇心血,斷不能拱手讓人。
麒諾回蕭天允一記溫軟的淺笑。蕭天允頓時愣在那笑中,只覺得那飄飛的雪中似有無數雪蓮綻放,美得他移不開眼。
倒是巫宿塵,被蕭天允的反駁弄得一愣,“我何時說過,最後要將這江山給你二人來管,我不過是說,若是這亂世之中有你二人參與,定不會罔顧無辜性命,也算是對這天下的一個慰藉。”
蕭天允抬頭,蹙眉看著座上淺笑出聲的巫宿塵,心中罵了聲老狐狸,想起不日前的交談,他一臉嚴肅的問自己,“我女兒和這個天下,你選誰。”自己說要選諾兒,他笑得歡愉,說“我的女兒本就比這天下重要,還算你小子識貨。”就這樣,他沒說答應把諾兒許配給自己,也沒說不同意,可他又總覺得老狐狸這麼說就是同意了,害他糾結了半響。
不過得父如此,諾兒也該是幸福的,只是老狐狸卻不知哪根筋不對就是不肯相認,害他還要費心思去搞定南朝那個老傢伙,真是費勁。
麒諾聞言,也抬頭認真的看著巫宿塵,“這麼說,你沒打算把這包袱丟給我們。”
“包袱?哈哈哈,你這丫頭……我倒想給你,可你會管麼?我可不想戰事過後,百姓還要被個不稱職的皇后折騰,折騰不起啊。何況,這江山最終的歸處,也不是我說了算,憑你們年輕人折騰去吧。”說完,起身便朝著門外走去。思來想去,還是想去見見她,雖然知道她必是不想見自己的。否則,在那絕崖之上,她明知他在對面,卻只是一曲琴音打發了他,絲毫沒有要見他的意思。
麒諾也拉起蕭天允朝外走去,該去看看愁兒燒退了沒。走到巫宿塵身邊,麒諾低聲道,“我去苗西之前,母親本要回天山無涯,可後來擔心愁兒胡鬧又回來了,兩年不見,還是好好轉轉,想想如何討她歡心,母親畏寒,這鬼地方冬天太冷,哪有自己的家待著舒服。”
說完,麒諾便拉著蕭天允朝著另一個方向上樓,巫宿塵看了一眼二人背影,搖搖頭朝一旁的樓梯上去,輕手開啟房門,看著那日思夜想的人,緩步偶倒窗邊,將揣在懷中捂了半響熱乎的手輕輕覆上那疲憊的面容上,寵溺一笑,真的睡的很沉呢,以前每次他熬的很晚回房,縱使再小心,動作再輕,她也會立刻醒來,陪他敘會兒話。
坐了半響,他才注意到她枕邊漏出一角的記事本,猶豫再三,還是伸手取過。她有每日一記的習慣,家裡的記事本已經摞了幾堆。
隨手一翻,卻見滿篇的開頭都是“吾愛夫君”,而結尾都是“妻念”。巫宿塵一把合上那日記本,眼角忽然有些溼潤。她知道他希望苗西與巫族的夙怨能夠解開,也知道靈舒悠陽會藉機帶走麒諾,所以才故意說要回天山無涯,其實只是給那丫頭個空檔去苗西,全他一生夙願……這個女子,一生都在為他考慮,即便怨自己利用女兒,寧願帶她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卻還是一心為他,她知他此生宏願,懂得他治世之心,所以才這般默默的為他付出,從不問回報,不計代價……得妻如此,他此生還有何求。
巫宿塵剋制不住俯下身,輕輕吻了吻熟睡的妻子,將頭枕在她肩頭,一滴清淚自眼角滴落,砸在沉睡之人的脖頸上,有種淡淡的冰涼,卻又有深深的灼燒之感,就如同她昏迷的那十載,不時便有這般的感覺襲遍全身,侵襲著她沉睡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