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的紫冰迅疾融化,縷縷紫煙裊裊上升,彷彿輕盈舞蹈的精靈。
李無憂知道封印結界已破,最後看了一眼玄女消失的方向,壓下心頭的悸動,隨著眾人躍入了紫溟池。
紫光斂去,眾人都傻眼了——眼前再非冰天雪地,而是斜陽淡漠,草木瘋長,鬱鬱蔥蔥。遠處眉山如黛,浮雲粘草。
眾人議論紛紛,只疑來錯了地方,最後厲笑天道:“《逍遙遊》中明明說過了紫溟就該是第九溟玄溟了,估計我們真是來錯地方了!大家四處找找,也許會有出路。”眾人當即分作兩組,古圓和二女一路,李無憂因為功力全失,只得和眾人中武功最高的厲笑天一路,約定天黑之前回到此地會合。
不過盞茶功夫,厲笑天帶著李無憂風馳電掣般向東掠出十餘里,不遠處的山峰已是觸手可及,但二人又朝前方掠了三十餘里,卻發現那山峰竟越來越遠。二人都是見識過人之輩,立知不對,掉頭轉回,卻訝異發現已是景物全非。來時淺草幽林已是消失無蹤,唯見數座險峰如平地而起,直插雲霄,乳白色的雲霧繚繞其間,山間一條大河奔湧,濤聲隱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移山填海?”李厲二人同時失聲驚呼,頹然倒在一片草地上。
移山填海是傳說中的一種高階幻境陣法,佈陣範圍內的環境自成一格,並且陣內景物位置瞬息萬變,讓人如在幻境,至於此陣竟然能將巨峰、大河也囊括於內,佈陣之人法術之精,實已是登峰造極,匪夷所思。
“你會破陣嗎?”兩個人又是同時發問,之後面面相覷,相對苦笑。
李無憂哂道:“老大,好歹你也是一代刀狂,連區區幻境都破不了,這幾十年的江湖都混到哪裡去了!”
厲笑天反唇相譏:“老子是武者,當然不懂這些雞毛蒜皮的機關陣法,但是你怎麼說都是堂堂雷神,大荒四大法師之一,居然連這點小把戲都擺不平,實在是讓人笑掉大牙!”
李無憂苦笑道:“媽的!若在平時,這點小把戲,老子還不是動動指頭就搞定了?可現在老子一絲法力都沒有,無法用法術尋找這陣法的陣眼,陣法不破,這幻境自然無法破起。”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厲笑天見天色已暗,便道:“我們先就地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尋找陣眼吧。”
李無憂本掛念小蘭三人,卻知擔心也是無用,點頭答應。二人於那條大河邊找了一處乾淨地面,安頓下來。當下,李無憂就地取材,燒了幾條烤魚,厲笑天吃得讚不絕口,後者少不得又自得意了一陣。是夜,二人圍著篝火,煮酒閒談。二人皆是當世豪傑,說起江湖人物事蹟,見解雖未必盡同,卻必各有新奇之處,越說越是投機,越說越是開心,大有惺惺之態。兩人本一見如故,此時經此深談,關係更進一步,竟真親如兄弟。
夜色如水,山間霧嵐漸由乳白色轉為淡紅。二人奔走一日,終究倦極,說笑至半夜,終於沉沉睡去。
恍恍忽忽間,體內真靈二氣漸漸重新聚集,片刻間竟已充滿丹田,功力更勝舊時,李無憂大喜過往,手舞足蹈道:“玄宗‘道詣九式’,正氣盟的浩然正氣,巫門的天巫尋龍大法,哈哈,還有禪林的‘我懷冰心’,老子隨便使一樣都能破了你這鳥陣!”說時大笑一聲,手掌亂揮,一時間,面前真氣縱橫,靈氣四溢,無數聖人金仙級的武功法術源源不絕而出,山移海分,好不壯觀。忽覺右側一股陰森森的臊氣漸漸逼近,細看時卻是一隻惡狼鬼鬼祟祟匍匐而來,剛想一掌擊斃,忽地想起北溟二老所授的化石大法,一掐靈訣,叫聲“疾”,一道黑光飛射而出。
“啊!”隨著一聲悶哼,滾滾濤聲落入耳來,李無憂猛一睜眼,才發現篝火已熄,自己正臥在河邊,方才不過是南柯一夢而已,搖搖頭,自嘲地一笑,向右側看去,不禁呆住,那裡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石人。石人擺了個好笑的姿勢,雙手叉腰,一根細長的石條從他胯下直達地面。依稀覺得石像面容很是眼熟,細看之下,不禁失笑——那人卻是厲笑天!
“哈哈!老厲啊老厲,你什麼地方不好尿尿,竟然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李無憂哈哈大笑,明白定是自己剛才夢裡發動化石大法,不小心將正在小便的厲笑天直接給封印起來。
厲笑天身上的石塊慢慢褪去,方便完畢後,徑直倒在自己剛才尿尿的地方睡下,任李無憂如何拉拽,竟如死豬一般,鼾聲如雷。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二人醒來時候發現險峰大河已去,自己竟臥在一片戈壁灘上,前方不遠竟是莽莽沙漠,一望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