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命,斷不能不敢也沒資格就此一死可以了之。末將之所以沒有逃罪,正是希望回來戴罪立功,保家殺敵,只待驅除外寇,手刃蕭帝,便當一死以謝天下!元帥和諸位兄弟若不成全,就請一箭射死王定,定斷不敢有任何怨言!”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全場將士都是為之一呆,王定卻再不發一言,只是大步向城下走來,他身後五百殘兵為其氣勢所感,也紛紛一一併上前。
城上守城軍士立時不知如何是好,紛紛望向李無憂。
“難道你以為如此做作老子就不敢殺你嗎?”那千夫長冷笑一聲,拈弓搭箭就要五箭齊發,卻被一旁那百夫丈一指點在獨活穴,再也動彈不得。
李無憂大笑道:“好!好!自古慷慨赴難易,從容就義難,王將軍如此敢作敢當,置自身生死於度外,甘願忍辱為國,不愧是軍神門下!好……”
話音未落,忽聽胡笳悠悠,金鼓齊鳴,遠方蕭軍陣營中忽然狼煙升起,大隊兵馬正朝這邊殺將過來。
那百夫長見李無憂已有意要放王定入關,微微變色道:“元帥,王將軍來的時間未免有些蹊蹺,此時放他入關,若是……”
李無憂自然明白其弦外之音,淡淡笑道:“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
“末將愚見,不如守株以待兔。”
“不妥,那是緣木而求魚了。”
“元帥恕罪。”
“你叫什麼名字?”
“喬陽!”
“是個好名字。”
旁邊人卻不知這幾句聽來莫名其妙的對白間,王定和這百夫長的命卻已都在鬼門關上轉了幾轉。
李無憂看了那百夫長一眼,後者會意,大聲道:“兄弟們,敵軍來襲,你們還不開啟大門,放我大楚的好男兒進來嗎?”
吊橋緩緩放下,又收起。
蕭軍只是派出一支遊騎例行騷擾,不時撤了回去,畢竟此時對雙方來說都並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南門雖然也曾一度拔劍張駑,對幹了一場,但最後證實這其實只是唐袍哥和寒士倫率領手下馬賊前來投誠時,被誤會後,有心給守城的軍士一個下馬威。可笑的是,寒士倫自己卻差點被慕容幽蘭給凍成冰塊。
不得不提的是,隨同馬賊而來的,還有當日那愛吹牛的少年夜夢書。
在大荒3865年的六月二十七日,王定、喬陽、寒士倫和夜夢書,這讓後世人津津樂道的無憂四傑悄然齊集潼關。
巧合的是,後來風光無限的“無憂四詭”今日卻都在鬼門關上打了個轉,入城時都狼狽不堪:王定雖然清秀不減往昔,卻頭盔墜地,蓬頭散發,同時舊創發作,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袍;喬陽被李無憂一嚇,汗溼重甲,心頭惶恐比城門下的走過的王定有過之而無不及;滿臉冰霜的寒士倫是裹著毯子進城的,這讓他從此之後對慕容幽蘭有了一種近乎天然的畏懼;至於夜夢書,他現在的工作是唐袍哥的馬伕。
同樣的,四人都還名不顯於天下,唯一天下知名的王定卻只差沒被唾沫淹死。
英雄正自落魄時。
第七十四章 西瓜計劃(上)
幾不可見的下弦月如一抹殘鉤斜斜地掛在天際,夜涼如水。潼關地近塞外,晝夜溫差極大,所以在內地悶熱的夏夜,在潼關人看來,正是愜意涼爽的好時候。晚上圍著火爐吃西瓜的傳統,也有漸漸由塞外南移之勢。
“不知道這算不算蕭人在文化上的一種滲透呢?”這樣的想法本來不該出現在石枯榮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腦中,但圍著火爐吃著西瓜,想起石依依,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這個小妹的奇言怪行,“不知道他和柳隨風相處得如何了!”
“稟將軍,李元帥請你去月華軒議事。”門外衛兵的話將他立時自回憶中拉了回來。
“這麼晚了……”石枯榮嘟囔了一聲,但無論是出於這個兩次以一己之力挽狂瀾於既倒的這個少年的崇拜和敬仰,還是對目前潼關最高軍事長官的敬畏,他迅疾又幹脆道,“你先回報元帥,我隨後就到。”
潼關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過往名將帝王、文人騷客不計其數,是以名勝最多,斜依潼關東城山壁間的月華軒更是其中精華。
軒前有一副對聯是“採天地之精華,吸日月之靈氣”,傳為昔年明荒開國皇帝軒轅乘龍親筆所書,石依依曾評價說“筆筆矯健,鐵劃銀鉤,字如其文,有盡收天下才俊、廊擴宇內之霸氣”,石枯榮雖然一直不以為然,但那字中的殺伐之意,卻也大合他的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