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亂畫的故事書收起來,把筆也收了起來:“爸爸,天天沒有亂畫了,天天有聽話,你不要打他。”
他那雙清澈純真的大眼睛裡有點害怕,圓乎乎的小臉蛋上也帶著躲閃,不敢靠近許深。
許深心煩意亂。
對上小傢伙的大眼睛,不知為何,心裡頭不舒服。
一想到天天的病情,他的心臟更像是被抓住。
許久,他才穩住情緒,嗓音裡都是剋制:“我打過你幾次啊?”
這小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經常打他。
加起來也沒打過幾次,大多數都是天天十分調皮讓他頭痛的時候。
天天沒吭聲,低下頭,癟起嘴巴,大眼睛裡水汪汪的。
“許易,怎麼不說話了?我打過你幾次?嗯?別栽贓我。”許深真想跟這個小東西算算賬。
“不想跟你說話。”天天小聲嘀咕。
“你!”許深被他氣得半死,“不想跟我說話,你想跟誰說話?”
“跟誰說話都不想跟你說話。”
許深:“……”
一時間,他竟無言以對。
果然是他這兩天對他太好了,這小東西開始得寸進尺,敢回嘴了。
在以前,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
天天又生氣又難過,什麼事都不想做。
剛剛看到金阿姨他就不太高興,一想到爸爸可能很快就會再有一個孩子,他就特別特別難過。
一難過,整個人頭提不起勁,蔫蔫的。
許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他的樣子,像是在很認真地不高興。
“等會兒醫生來給你打針,好好配合。”
“媽媽為什麼還沒來……”
“她今天不會來了。”
“是你不讓她來的嗎?”天天聰明,輕輕地問。
“她昨天不是說了嗎?她要期末考試。”
“哦……”天天懂了,“不能打擾媽媽。”
許深思忖半晌,沉著一張臉嚴肅地告訴他:“許易,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些人對你好,她是有目的的。”
“你說誰呀。”天天怎麼會懂,他是在說媽媽?
“別問我說誰,記住,爸爸會永遠對你好。”
“三天罵寶寶一次,五天打寶寶一次的那種好嗎?”
許深:“……”
他差點被天天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這小子,真能耐啊。
他以前是小看他了。
不一會兒,醫生過來查房,帶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
天天看到泛著銀光的醫學器具就害怕,看到針管更害怕。
他拼命躲,哭:“不要……不要打針……天天怕……怕……”
許深捉住他:“打了針才會好。”
“不打,天天不想好了……天天怕……天天不要……”
“說什麼呢!”許深冷喝。
他居然說他不想好了,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為了他的病煩的焦頭爛額,結果他說這種話!
天天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他潛意識裡就是這麼想的,只是一不小心說出來了而已。
等好起來後,他還是見不到媽媽,爸爸還是對他冷冰冰的,他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他不想這樣。
畢竟生病的時候,還能見到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