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開了個小樂隊,敲敲打打的,也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緊張的,反正就是越來越睡不好覺,特別是在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天色都擦亮了,才在床上囫圇了一會,昏昏沉沉地起來洗了把臉,照照鏡子裡額頭上剛冒出沒多久的小可愛,原本一晚上空了的血槽瞬間就滿了。
果然灑家還是個朝氣蓬勃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瞧這嬌滴滴的小東西,一看就是傳說中的愛情訊號彈了。
可是,愛情訊號彈你特麼的告訴我,為什麼頭一天還答應我一起吃飯的人,第二天就沒了影了呢?
家裡沒人,電話沒人接,方霽,你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看老子怎麼把你給逮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7 章
方霽視角:
父親的離逝太過突然,直到我跪在他的墳頭,將纏著白色宣紙花的孝子棍插在黃色的新泥上時,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我滿頭銀髮,嚴肅而不多話的父親已離我們遠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先生的唱禮聲中,我和早已泣不成聲的姐姐各捧了三抔黃土,拋向安置著父親骨灰盒的墳坑中,隨後在親友們的幫助下,白色的盒子漸漸被黃土掩埋,與傾斜的山坡融為一體。
年幼的清清還不明白什麼叫做死亡,指著擺放在墳頭的花圈對我說,爸爸,那些紙做的花花好漂亮啊。
稚嫩的話語讓沉重氣氛更增添了悲傷的氣息,我揉揉她小腦袋,拉過她的小手,將摺好的黃紙放在她手中,告訴她,寶貝,來,給爺爺燒點……
一陣山風吹來,揚起了已化成黑色粉塊的紙灰,四散地飛向天際,我抬頭,看見白色的引魂幡正在風中飄搖。
我突然很想母親,想她此刻會是怎樣的悲傷,想她一個人是否承受得住。朝夕相處幾十年的伴,磕磕絆絆一路走來的人,最後卻留下她一個,她一定,一定很難過……
清明的前一天夜裡,我正打算休息,姐夫的電話便過來了,接著我匆匆收拾一番,抱起睡意朦朧的清清,連夜趕去了醫院。
見到父親時,他的舌頭幾乎已經轉不過來了,但腦子卻很清醒,僵著舌頭含糊不清地要求我們送母親離開,不讓她經歷這生死離別的一幕。
母親自然是不願離開,死死拉著床頭的鐵桿不肯出病房,然而卻最終還是沒能陪父親走過最後的那十幾分鍾,被強行送去了親戚家,據照顧她的人說,這幾天她幾乎天天以淚洗面。
也許,這就是愛吧,即便在老一輩那種包辦婚姻,沒有自由戀愛的年代裡,幾十年的共同生活中,愛早已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根生蒂固,只是不到生死離別的那一刻,沒有人知道罷了。
而我們呢,安穩的歲月裡,卻時時上演著離別,習慣著說再見,所謂的愛如今只存在在漸漸模糊回憶中。
有人拍了拍我後背,拖回了思緒中的我,我側頭正對上滿目擔憂的臉,然後低下了頭,繼續燒著手中的黃紙。
我不知道滕司是怎麼知道了父親去逝的訊息,大概是在我公司打聽出來的吧,總之,在帶著父親骨灰回來的當天,他便來到了家中。
這種時候沒有趕人的道理,即便不招姐姐和姐夫待見,但在親戚們的眼中,他卻是個很義氣勤勞的朋友,陪著守了三天夜,也幫著張羅了不少事。
頭七過後,我們便回了F城,看著手機裡的幾十個未接電話,我卻沒有一點心情回覆,只是發了條簡訊過去,告訴對方當天會到。
天依舊陰冷,卻並沒下雨。在小區的樓下,我拒絕了滕司送我上樓,但卻攔不住他跟隨的腳步。電梯一開啟,空氣便被凍結了,家門口外站著正大眼瞪小眼的一男一女,赫然是收到我簡訊而來的訾緒風,和滕司的妻子羅樂彬。
我沒有理會他們注視的眼睛,抱著清清邊掏鑰匙邊向門走去。然而在靠近的一瞬間,一個巴掌打在了我臉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一時沒回神,就見剛剛揚手的人已經被身後的人推在了地上,而反應慢一拍的人已經擋在了我前面。
“你發什麼瘋?”我聽到了滕司憤怒的吼叫,那是我不曾聽過的。
“我發什麼瘋?你說我發什麼瘋?”
羅樂彬的眼睛很紅,不知道是哭的還是氣的,她很利索的爬了起來,邊推著攔在前面的訾緒風,邊嘶吼著,“方霽,你賠我女兒,你把女兒賠給我!我的清清,清清啊……”
一時間,我和滕司都愣住了,耳朵裡只有被嚇壞的清清哇哇的哭聲,和羅樂彬的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