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起舞……
一直到本來膽小的她都視死亡為無物。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連這個人都是虛幻的——那一晚,在看見他跪在地上痛哭的時候,第一次,她感覺到,他是真實的。
是活著的,有血肉的,人。
然,她知道少主沒有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停不下來而已……
這麼年來,呆在他身邊,她的內心,都漸漸不由自主的被那樣的黑暗吸引了吧?
她居然喜歡那樣的不見天日。
雖然看不見他,卻知道他在黑暗的某一處,於是,就心安。
即使在那樣的黑夜裡,她總是能看見十三歲的姐姐站在角落裡,悲哀而無助的看著她,面容扭曲著,卻低著頭——宛如一朵安靜開放的小白花。
姐姐……姐姐……我不會忘記的。他現在,再也不能殺人了……
這樣,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在呆呆的抬頭,看著漫天而落的燃燒的巨木的時候,她在心裡長長的嘆息了一次,閉上了眼睛。
“你想做甚麼?!”陡然間,她看見頭頂的烈焰忽然散開,宛如煙火般紛紛避落在身邊,她還沒有明白過來什麼,只是覺得身體一輕,等到回過神時,低頭已看見燃燒的房子已在自己的腳下。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她竟然已經縱身在半空。
是夢嗎?是幻夢嗎?
“誰叫你自焚的?!真是瘋了!”耳邊,忽然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那個一向只在黑夜裡的聲音,帶著冷意和懊惱,然後,她的身體驀然的一沉,飛快的向下墜落。她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身側的人——“少主?真的是你嗎?少主!”連她自己都沒有料到,她的聲音,居然能承載如此的喜悅。那個人,第一次,是真真實實的,近在咫尺的,並不是,黑夜裡那個影子和聲音而已。
話音沒有落,她已經被他橫抱著,落在離火場十幾丈以外的另一個天井裡。
那些僕人驚呼著,如同鬼怪一般的看著從天而降的兩個人。
“我回來了……”他低頭,看著她,說。
半個月不見,少主的面色益形蒼白,默默地注視著他唯一的侍女,眼睛深處居然有近似於失控的瘋狂和黯淡,彷彿是一頭咬牙忍受著痛苦的野獸。
看著他的雙眼,幽草覺得這那裡隱藏著一把寒冰製成的劍。她不由自主地垂下頭,然而少淵卻用手托起了她的下頷。在他的手接觸到肌膚時,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第一次注意到他的面板蒼白,有如堅玉。
她只有垂下眼皮,任由他凝視自己的臉,忽然,耳邊聽見他問:“你,在等我嗎?”幽草點了點頭,想了想,忽然又搖頭:“我……想去找你。”想去找他……所以,她才在火裡。
“真是瘋了。”他叱道,但是眼睛深處卻有異樣的亮色,忽然輕笑,“看來,真是和我一起待得太久了……”臉上忽然有些熱,她想是火燒過的緣故。抬頭看他,忽然,眼光掃過,卻看見那邊熊熊的烈焰裡,有個白衣的小女孩,靜靜的對著她笑,宛如一朵開在幽暗角落的白花——姐姐。
莫名的悲傷如刀刃般狠狠地劃下,她觸電般的從他身邊退開了一步。
ACT…7…瘋狂
謝少淵沒有沒有再看她,彷彿他的心思也轉移到了別處,他眼睛裡的光芒越來越盛!
“你先離開鼎劍閣——我去找謝青雲算帳!”不知為何,他忽然直呼起父親的名諱,聲音惡狠狠的,宛如野獸。
幽草一驚,眼色複雜的看他。
“少主,你——”她顫聲問,然而,話音未落,謝少淵已經不在當地。
“淵兒的病越發厲害了……只怕有一天,他會六親不認。”記得一個月前,老閣主曾在大家面前憂心忡忡的嘆息。看著從少主房間裡被抬出的洛河少俠莫寧慘不忍睹的屍體,所有人都重重點頭。
妖劍……少主那樣如妖附身的劍法和脾氣,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今日,看他說起父親的眼神,幽草意識到——那一天,恐怕終於是要來了。
又會有人死。
只要他一瘋狂,必定會有人死!
“為何?”“為何要對我下毒?!”他看著父親,那個被鼎劍閣長老們簇擁著的父親,問。
“毒?哪裡有毒……可憐的孩子,你病了,需要吃藥而已。”謝家的一家之主坐在高堂上,俯視著自己的兒子,眼神溫和而無奈。
謝家的大公子,鼎劍閣的少主,忽然大笑,猛烈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