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張真實物品,頓時考據癖又發作了,盯著牌票翻來覆去的察看,嘴裡嘖嘖作響。
譚公道疑惑不已,此人莫不是頭腦有毛病?方才看自己像螻蟻,現在捧著張破牌票當個寶,這又不是傳說中的銀票!雖然對衙役而言有時候可以當銀票。
老江湖被心裡沒來由的急躁起來,一把牌票奪了回來,卻冷不丁聽到方應物很熟稔的問:“差爺為了這玩意兒,不少花錢罷?”
“費了我五錢銀。。。。。。”譚公道剛奪回牌票,用力過了度,正擔心撕壞,一時分心之下信口答出,隨即他反應了過來,大怒道:“不與你羅唣!”
“原來催討欠稅牌票的行情是五錢銀子麼?”方應物若有所思,這都是珍貴的一手研究素材啊。
如果這個少年不是一等稟膳生員家的兒子,譚公道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真當“無罪也該殺”的衙役是吃素的?
只是他顧忌到讀書人背景才忍住了動粗。淳安縣裡讀書人可不好惹,說不定哪個書呆子過幾天就搖身一變,成了國家棟梁,或者同窗搖身一變,成了國家棟梁,或者同窗的好友搖身一變。。。
不再搭理方應物,譚公道又喝令手下,“不要在這裡磨蹭了,速速按名拿人!誰敢阻攔就是抗差,有逃走的回報縣衙按逃戶處理!”
五名幫役齊聲大喝道:“遵命!”將手裡傢什揮舞的嘩嘩作響,周圍村民都變了sè,有幾個當事人如同篩糠般顫抖。
二叔爺眼見連方相公家的神童方應物出來也是無所作為,心裡微微失望,神童只能用於內戰,外戰卻是外行啊。只得無奈叫道:“差爺慢著!天sè已是晌午,村中備下酒席,若差爺不嫌簡陋先請歇息飽餐,另有心意孝敬。”
譚公道笑了,這才是老成的人物,旁邊那個出頭的少年人簡直不知所謂。他可不是真催討欠稅來的,所圖的不就是這點心意麼。
方應物冷眼旁觀,耳中傳來鄉親們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家裡青黃不接,別說錢財,哪裡有東西去孝敬他們?”“不如把女兒賣給鄰村王大戶去?不知這來得及麼?”“但願他能收,若是不收便只能賣田了。”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啊,方應物嘆口氣。挺身而出,攔在了正打算向村內行去的譚公道,“差爺暫且停步!我家中有一封家父寫給父母大老爺的稟帖,等我去了縣城,將帖子送與大老爺後,再做論處如何?今天請差爺等人先回去。”
父母大老爺,就指的是知縣。平頭百姓一般沒資格私下裡面見知縣的,只能投呈文上公堂;而生員秀才作為士子,卻是有資格向知縣投稟帖求見,所以方應物才會說“家父寫給父母大老爺的稟帖”。
讓我等回去?大老遠來了這麼一趟,什麼也不幹就回去?這個不通世事的無知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搗亂,老牌不良衙役譚公道已經忍了很久了,對他看自己像看螻蟻的輕蔑眼神也不爽很久了。
這個世道不是你想怎樣便怎樣的,別人也不會遷就你的!最討厭這種不懂事卻總是胡亂出頭的小屁孩了!
譚公道當即發作起來,劈手揪住方應物衣領,厲聲呵斥道:“你這刑膽敢三番五次抗差麼!看你父親身份,不與你計較,如今卻越發放肆了,那稟帖是你父親的又不是你的,真以為不敢動你麼!左右給我拿下捆起來,讓你知道抗差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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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感謝你
方應物雖被粗暴的抓住衣領,但仍氣定神閒,嘴角又露出了譏諷的笑意。從容道:“差爺這樣大吼大叫,只會暴露你膽怯和虛弱的內心,因為你不得不靠虛張聲勢來掩飾!”
這話讓譚公道感到很刺耳,越發惱怒,甩手把方應物扔給手下,咆哮道:“猶自不知死活的少年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大爺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是什麼做的!吊起來打!”
方應物依舊無所畏懼,連聲哈哈大笑。周圍鄉親們頗為擔憂的為他捏了一把汗,沒想到方家小相公居然嘴硬到這個地步,絕對劣勢下也要與官差連連叫板,真是輸人不輸陣。他不知道對抗官府的後果麼?
二叔爺眼見今ri事情不得善了,老臉成了苦瓜樣子。暗悔一開始把希望寄託在方應物身上個絕大錯誤,不但沒解決事情,還把事情弄得更糟。這下一來,今ri送給幾位差爺的好處只怕要加倍了。
正當兩個幫役按住方應物,要使牛皮繩捆住,卻聽方應物大喝一聲,疾言厲sè的斥道:“你們這些衙門匪類,拿假冒牌票招搖撞騙,真道這朗朗青天可欺嗎!”
假票?一言既出,宛如霹靂,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