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荼蘼,在山路上健步如飛,卻比季竣廷還要快出好些。他們這日在瀑布下頭頑了好一會,卻耽誤了時間,因此走的匆匆忙忙,生恐因遲歸而惹來季煊的怒火。
季竣灝一個箭步衝進花廳時,卻見季煊與段夫人已自坐在飯桌上首,似是已等了好一會。見他進來,季煊便抬眼冷冷的看著他,也並不說什麼。
季竣灝嘿嘿的乾笑了兩聲,將荼蘼放在他父親身邊。他知道妹子素來得寵,如此時刻,拿了她做擋箭牌,效果自然是最好不過。荼蘼知他心思,不免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父親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爹,我們今兒去了瀑布,在瀑布裡頭髮現了一群紅鯉魚!”
她口中說著,便抱住了父親的胳膊,左右晃了幾下:“爹,明兒我們一起看看罷,那鯉魚紅的可真是好看!我聽先生說,紅鯉魚可是吉兆呢,所謂的鯉魚躍龍門呀!”
季煊本是官場中人,對這些所謂的吉兆,卻是極為看重的。
何況他送季竣廷來白鹿書院讀書,就是指望季家這一代能出個狀元郎。荼蘼知他性子,刻意拿了這個來說,果然搔中癢處,季煊的面色微微的好看了一些。
她正打算再接再厲一番,卻不提防後頭季竣廷也跟著走進了花廳。季煊臉色才剛鬆弛了下來,忽然見到季竣廷疾步進來,額上隱有汗珠,衣衫也有些散亂,不覺又皺了眉。
段夫人先前一直不曾開口,此刻見狀,終是笑道:“罷了罷了,只是孩兒們貪玩,你便由得他們去罷,通共也頑不了幾日了!”
季煊打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發現額上並沒有汗,臉上也是粉白紅潤,也沒有絲毫氣喘的意思,顯是被兩個哥哥照顧得很好,這才道:“你們兩個,都坐罷!”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才在下首坐下,卻都是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季煊開口道:“我們來廬山也已有幾日了,為父的也知道,你們初次來這裡,難免新奇,也不忍將你們逼得太緊了,不過如今玩也玩了,看也看了,是該到時候收收心了!”
他轉向季竣廷道:“你在書院已請了不少假了,明兒也該回書院去了!”
季竣廷忙答應了一聲,他便又道:“今兒為父的已去見過了盧院長了,他也已答應讓你三弟與你一道入學,你們兩個從此非但是兄弟,而且也是同窗。你要好好照顧你三弟,學業上若有不懂的,你須盡力教誨。等為父得了空閒,便會時不時的考校一下他的學業,若是全無長進,你可莫要怪為父連你也一道罰了去!”
季竣廷啊了一聲,因一路小跑而微微出汗泛紅的一張俊臉頓時就白了。他自己的三弟,他還能不知他是什麼德行,那可是見了書便呵欠連連,捧了書便呼呼大睡的人物。教誨他,倒不如讓他教誨一塊榆木疙瘩。榆木疙瘩雖然不開竅,可也比偷奸耍滑來的要好教些。
季竣灝更是哎呀一聲大叫了起來,也顧不得這是在父母面前,便一蹦三尺高:“我答應了遠清要十月頭裡回去幫他慶生的……”前幾日,他已從妹子口中得知了父親的打算,開始猶有些心驚膽戰,及後數日,一直不見父親開口,他便也將之丟到了腦後。
卻不想今兒他爹卻又忽然重提舊事,怎不讓他大驚失色。
季煊冷哼了一聲,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恰似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季竣灝頓時便癟了下去,悶悶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再胡亂開言。
段夫人看他沮喪,終究心中不忍,溫和道:“灝兒,你爹已同盧院長說了,並不指著你能去參加科舉之類,只是我們季家以書香傳代。你學武自也是好的,只是這歷代名將從沒有個只倚侍武力的,你便學些兵書戰略,也是好的!”
季竣灝很想回一句,其實兵書戰略有穆老將軍指點便已夠了,但看到母親旁邊的父親面罩寒霜,這句話,終是不敢說出來。
季煊見他不吭聲了,這才揮手示意開飯。
荼蘼在旁倒也一聲不吭,全然無視她三哥求助的目光,只是低頭文靜乖巧的吃飯。
一時吃完了,荼蘼便隨了母親回房。至於季煊,卻留在了花廳裡,與兩個兒子說話。適才教訓他們時,先是被女兒擋了,再然後夫人又在一邊,他卻不好疾言厲色,免得嚇到妻女,因此支開她們後,便特地叫了兩個兒子留下。季竣廷兄弟二人見他面色,心中都是叫苦不迭,面上卻還不敢露出來,只得硬著頭皮留在廳內。
荼蘼才剛回了房間,便覺得有些身子發軟,靠在屋角的那張貴妃榻上,一動不動。段夫人見狀,不免有些擔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