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的是廬山氣候適宜,便是盛夏也如春日一般涼爽怡人。季家的莊子,位於廬山南麓的一個平坡上。四圍林木環繞,往北走大約頓飯光景,便可見到一座瀑布,其水流倒洩而下,飛珠漱玉,如霧如霰,真如詩中所言: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因是別院,所以莊子建的並不太大,分了九個院子。因荼蘼年幼,故而仍與父母住在一道。季煊所請之人,頗有本事,建這個莊子時,處處依合地勢,將整個莊子妝點的高底起伏,又引了一處山澗入園,使得院內泉水叮咚,更多了幾分山野之趣。
因時間匆促,九個院子才只建好了四個,其他五個,才只有了一個雛形,內裡的傢俱器物倒還不曾齊備。但一家子前前後後的繞了一圈,對這個莊子都覺甚是滿意。
山間天涼,此刻又已入了秋,到了下午,便覺出寒意來。一家子換了秋衣,由季竣廷引路,在莊子近旁遊玩了一番。觸目青青,山澗處處,當真是美不勝收。
荼蘼坐在瀑布旁邊,淡淡的水霧落在面上,好生舒服,她彎腰去撥弄清清湖水,只覺觸手清涼,直透心臆。她乜斜著眼,瞧見她三哥正坐在一旁,舒舒服服的歪在石頭上。
她不由勾著嘴角偷偷一笑,忽然揚手,將手中的水盡數潑向他的面龐。卻不想季竣灝原是練武之人,反應何等的迅快,一個閃身便躲了過去,這一捧水便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正立在段夫人旁邊,指點江山的季煊身上。
季煊猝不及防,不由哎呀叫了一聲,回頭正欲呵斥,卻見女兒急急的將溼透的小手藏到身後,朝著自己可憐兮兮的縮了下脖子,一肚子的氣不覺消了一半,只瞪了三兒一眼。
季竣灝其實無辜得很,只是這個時候也並不敢觸他爹的黴頭,只好不吱聲。
好在方才荼蘼是坐著而季煊卻是站著的,這捧水只是潑在了他的衣襬上,他穿的又是上好的緞子,這捧水倒有大半順著衣袂滑了下來,卻連衣襬也沒打溼多少。
段夫人在旁笑道:“罷了罷了,這裡也頑了一會子了,我們再到別處走走去!”
荼蘼吐吐舌頭,頑皮道:“爹陪著娘先去別處罷,我走累了,讓二哥三哥陪我再坐會!”她有意給季煊和段夫人制造些獨處的機會,所以才這般說話。
段夫人還未及說話,季煊已讚許的看了愛女一眼,點頭贊同道:“這樣也好!”
他口中說著,便又向兩個兒子交待道:“山裡不比外頭暖和,晚上更是涼,頑歸頑,只不許頑得太晚,你們妹子若走不動,你們兩個就輪流揹著她罷!”
季竣灝忙搶道:“我揹我背,我身體最好了!”
季竣廷在旁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倒也沒有與他爭奪。
段夫人見他們已決定了,只微嗔的白了丈夫一眼,並未再說什麼。
夫妻二人並肩離去後,季竣廷才笑道:“爹孃的感情還是這麼好,看著真讓人羨慕!”
荼蘼衝他吐吐舌頭,調皮道:“說起來,大哥也快要娶親了。等大哥娶了親,可就輪到二哥了呢。只不知二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何意的人呀?”
季竣廷雖人在廬山,但時不時的都有家書往來,因此對季竣鄴的婚事他也是知道的。
“說起來,爹孃這事做的可真是漂亮,而且也巧了!”
荼蘼打從鼻子裡輕嗤了一聲,高高昂起了小巧下巴:“什麼呀!這事可多虧了我呢!你還記得上回你跟大哥在家裡‘翼然亭’悄悄說話,卻被我發現的事兒麼?”
季竣廷愕然,半晌才伸手一刮她俏挺的小鼻子,笑罵道:“你這個人小鬼大的!”
荼蘼氣呼呼的捂住小巧的鼻子,氣恨恨的看著他:“不許動我鼻子……”
她自幼鼻子便算不上高挺,與三個哥哥一貫挺拔的鼻樑頗有一段距離,自己心中也一直引以為全身最大的缺陷。她二哥三哥也都知道她的小小心思,因此便養成了一個不太好的習慣。但凡她做了好事,總是笑吟吟的伸手擰一下她的鼻樑,號稱幫她拔高鼻樑;每次調皮搗蛋之時,便又總是輕輕刮一下,表示輕微的懲戒,常常弄得她氣急敗壞。不過好在十三歲後,她的鼻子總算是長得小巧挺直,堪稱完美,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季竣灝見他二人在一邊有說有笑,心中不免有些吃味,因挑撥離間道:“就是就是,不許動我家妹子的鼻子,現下已經夠塌了,還刮,將來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荼蘼氣急,便舉起小拳頭去打他,季竣灝哈哈笑著,一把抱住她:“罷了罷了,嫁不出去就留在家裡,不管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