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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然繃著個臉,音彌卻覺得有種冷漠的優雅,所以一直把這張照片放在皮夾裡,五年前她離開的匆忙,把這張照片連著皮夾一併帶到了蘇黎世,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始終沒扔掉。

聽著汝汝白痴卻不失天真的話,音彌失笑,什麼醜,臉皺皺的有疤,那是她拿出來準備扔掉的時候握成了一個小紙團,想扔卻沒扔,再展開的時候自然不夠平整了。

汝汝愣愣地仰著小腦袋瞪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家媽咪,牙齒咬著小手指,五歲的她不笨。苦惱了很久還是膽怯地伸出手順著音彌的衣領嚮往上攀爬,可惜卻沒摸到音彌的臉,汝汝有些氣餒。

過了很久不見她出聲,音彌低頭看過去的時候,汝汝正一眨不眨地仰頭努力看著自己,音彌好笑,“怎麼啦寶貝?”

“那個撲克臉是不是我爸爸?很多兒童動畫故事裡都有這樣說的,小朋友在家裡發現照片吶,照片上的如果是女人就是媽媽,如果是男人就是爸爸。”實際上並不是從兒童動畫裡看到的,很多個晚上汝汝跑到書房找媽咪,卻看見媽咪盯著電腦螢幕發呆,她悄悄的爬過去看的時候,螢幕上通常都有很多圖圖,裡面的人都是她家床底下箱子裡的撲克臉,小孩子不是不懂事,他們往往比成年人更敏銳,只是還沒學會如何把自己的猜想用語言表達出來,可恰恰因為他們的天真,想問的時候就問出來了。

音彌頓住了,抱著汝汝的雙臂瞬間僵硬,她看著前方像是黑色洞穴無止境延伸一樣的走廊,眼皮子顫了顫,最後低頭看著汝汝又大又圓的黑寶石一樣的眼珠,很自然地點點頭,語氣卻又澀又潮溼,“是的,汝汝一直問我在哪裡的爸爸,他現在就在前面的房間裡。汝汝要是不想見媽咪帶你走。”

“撲克臉生病了嗎?”脆生生的聲音,嚅嚅可愛,樣子卻極為認真。

音彌又頓了頓,感受到眼睛裡的潮溼,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對呀,撲克臉也會生病的。”

“好可憐哦。”

“是啊。”

“媽咪,不然我們偷偷去看他一分鐘,然後馬上逃跑好不好呀?我想摸摸他的臉,看是不是和我一樣的漂亮。”

“好啊。”

“媽咪,要是他醒著看見了我怎麼辦?他的樣子好凶哦,他不會罵汝汝一直不去看他吧?其實也不能怪汝汝的,汝汝從來都沒見過他的……”

“傻瓜,不會的。”若有應該,也該是他去看你,抱著你哄著你,把你捧在手心裡。離散之際,引彌覺得這樣的遺憾好像都是自己造成的,如若她早些告訴傅凌止汝汝的存在,趁著他健健康康的時候抱一抱小天使,會不會那樣就稍稍圓滿一些呢?

薄音彌,你沒錯,瞞著他汝汝的存在是對他最寬容的懲罰。他不該知道,不必要知道。

可音彌是明白的,汝汝的世界裡沒有父親這個詞多多少少還是會寂寞,小小的她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和夥伴們的不同之處,汝汝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背後那座可以依靠的山。如果沒有完整的家庭,又怎麼會有完整的童年呢?

所以趁著他還在,趁著他昏迷,她要把汝汝抱給他看,告訴他,他有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兒,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天使,她的頭髮柔軟得像剛孵出來的小雞的毛毛,她的眼睛比托斯卡納的葡萄釀成的酒更能讓人心醉,她小小的臉蛋上有他縮小版的鼻子,有她縮小版的嘴唇。

汝汝是他和她最後的聯絡。對她來說,是小年的衍生。

音彌推開門,步子卻止住了。懷裡軟軟嫩嫩的小傢伙探出頭,攥緊媽咪的衣襟,“媽咪,黑,好黑。”

“寶寶乖,媽咪抱著你呢,不怕黑,我把燈開啟就亮了。”說著,她探步走進去,尋摸了很久,找到了牆壁上的開關。

啪——

一室亮堂。汝汝的小手撥開毛毯,大眼睛溜溜地轉著,好奇地四處看。

音彌幫她把毛毯裹緊,站在牆角,最先浮上視界是床頭放滿了的急救器械,監視器上資料還算穩定,可並不樂觀。

這個時候的傅凌止是無稜無角最沒有危險氣息的,音彌抱著汝汝走過去,幾步的距離她走起來很艱辛,白色床上隆起的一塊,具體來說是傅凌止正處於昏迷狀態的身體。做醫生的便知道,大多數處於昏迷的病人由於程度輕重不同,大腦或多或少地能捕捉到外界的變化,大多數是模糊地,就像在做夢一樣。

“媽咪抱著你看呢還是你自己走過去看?”音彌低頭問懷裡的小人。

懷裡的小人黑色瑪瑙般的眼珠閃了閃,小手抓緊音彌的手臂,音彌便知道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