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敢趕緊湊上去壓低嗓門:“趙老大,你迷糊啦?那崔壽不是盞省油的燈,他身邊的李少雄亦是一把好手,你以一敵二大有不妥,我看還是我們一齊上——”齜牙一笑,趙大秦神秘兮兮的道:“不必緊張,何敢,山人自有妙計,只在今晚,我就要‘八幡會’焦頭爛額,損兵折將,也好叫他們明白江湖之大,並非他‘八幡會’能以獨佔獨吃!”
於是,那面烏雲也似,佈滿尖利倒鉤的黑網便猝然發難,對著趙大泰卷罩過來,幾乎不分先後,李少雄的亮銀根亦抖出點點光朵,蓬灑齊落。
趙大泰的長劍幻成六個圓弧,弧活則是刃芒與鋒焰所組合的燦麗形象,彷彿六個碩大晶瑩又排列嚴密的劍輪在滾動飛旋,照面;司,已將崔壽與李少雄逼退三步。
崔壽似乎豁將出去了,他人騰半空,身形翻回掠舞,黑網呼轟縱橫,自各個不同的角度做著怪異的攻擊;李少雄也搭配得嚴絲合縫,亮銀根閃縮點戮,又快又狠,兩人相互支援,左右呼應,眼看著就要搶回主動。
何敢一瞧不是事,正要上前出手,趙小蓉已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捏,低聲道:“沒關係,我哥哥吃不了虧……”的確的,趙小蓉不是故意安慰何敢,因為從左側的山岩背後,又一條人影暴射而至,人尚未到,千百星芒已有如半空爆碎了一個冰球,那麼繽繽紛紛的飄回旋散——這自然不是冰球碎裂後的屑渣,卻是點點片片的刃光!
崔壽吃驚之下急向側移,手中黑網反捲倒揮,來人凌虛逾丈,卻格格怪笑著猛往下落,而只在身形一轉一翻之間,整個軀體剎時變成一道光柱,一道粗若圓桶,周遭冷電迸濺的光柱!
老天,這是“身劍合一”的招式,劍術中至高無上的幾種心法之一!
做夢也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境遇到一個練成這種劍法的好手,崔壽不但是惶恐顫慄,更且鬥志全失,他大叫一聲,拼命躍向巖下!
堂堂的“八幡會”“冥魂幡”幡主,居然施出“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怪招,而且步調又是這麼快速,不禁把一個何敢當場看傻了眼!
光柱略一舒捲,發出割裂空氣的“譁”聲異響。匹練般隨後追上。
李少雄卻在此時瞋目怒嘯,奮不顧身的切入橫截,他的亮銀根狂舞急旋,硬是迎堵光柱——那道身劍合一、威力無比的光柱!
於是,綿密的金鐵交擊聲急驟響起,猩紅的鮮血噴濺四揚,光柱在連連波震中倏然收斂,李少雄打著轉子搶出九尺,一頭翻跌不起。
身子佈滿交錯的、深刻的割痕,皮肉的綻裂與衣衫的破碎只融合成一團顫蠕的殷紅,李少雄趴在那裡的形狀令人直接聯想到死亡——這條漢子卻在遭到如許痛苦,面臨死亡的前後過程中不曾哼得一聲。
崔壽已經鴻飛冥冥,不見蹤影,那丁四哥,則更不知在什麼時候,早他娘逃之夭夭……那殺死李少雄的人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滿頭銀髮,面色紅潤的女人,這女人看上去福態又平常,就如同大街上隨時可以遇到的任何一位老太太一樣,沒有煞氣,沒有陰鷙或兇狠的神情,多的是一副慈眉善目。
這位老婦就是“趙氏劍門”第二代掌門,也是趙大泰與趙小蓉的生身之父趙極的嫡親二妹,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活屠婦”趙素素。
趙小蓉暗裡推了何敢一把,自己先開口叫:“二姑……”何敢幹咳一聲,雙手抱拳:“不知前輩駕到,有失遠迎,多時未見,前輩功力卻越發精進,真個愧煞吾等……”趙素素格格一笑,走了過來:“少給我老人家扯些閒淡,這一路上來吃辛受苦,日曬雨淋,今晚更窩在那塊山岩上頭憋了這一陣子,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你們小兩口?我說何敢呀,只要你稍稍有上點良心,對我們家蓉丫頭好一些,別說這區區勞累,便豁上我這條老命,也是值得!”
何敢愣呵呵的傻笑著,自覺一張臉熱到了耳根子:“是,前輩,多虧前輩一門老少相助,何敢幸能得出生天,有餘之年,皆報恩之時,何敢——”一揮手,趙素素打斷了何敢的話:“‘趙氏劍門’不用你報恩,我老人家更不稀罕這一套,何敢,一朝你做了我趙氏姑爺,便成一家人,一家人何須報恩?換句話說,只要你娶了蓉丫頭,也就等於報了恩,對不對呀?”
何敢吶吶的道:
“這個……這個……,前輩,何敢才流學淺,草莽出身,恐怕會屈辱了趙姑娘……”趙素素斜明著趙小蓉,道:“我說蓉丫頭,你可在乎他的才學、他的出身?”
趙小蓉大大方方的搖搖頭,羞怯的道:
“我不在乎,二站……何敢他人好、心好,這就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