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雪轉瞬就漫天颳了下來。
四周昏迷的人漸漸醒來,呻吟聲不斷,遠近都有了動靜。
“該死的!”突然一聲低罵傳來,邪玉琅若柳枝一般,搖搖晃晃地出現蚩越兩人身前,他本無血色的削臉,此刻更是青氣上浮。“那姓蕭的傢伙手段好辣,險些要了本巫君的命!”
“活該!”
正在博取同情的邪玉琅,不料身後傳出一個脆生生的少女聲音。
一身藍衣的巫靈兒倏忽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臉笑嘻嘻的,分毫沒有為大荒軍形勢逆轉而困擾的樣子。
邪玉琅打了個寒顫道:“你這死丫頭,每回見你都是我倒楣的時候!”
巫靈兒沒有搭理邪玉琅的抱怨,蹦蹦跳跳地上前拉住蚩越的手道:“蚩大哥,別喪著臉嘛,這裡本就不是我們族人的地方,失掉也不可惜啊。”
“不是我們的地方……”蚩越喃喃唸了一遍,低頭看著一派純潔天真的巫靈兒。
“是啊,這裡的漢人都很可憐的,我們搶了他們的城池,他們也沒地方去呀,對不對,蚩越大哥,你是雲夢大澤的勇士、族裡的大英雄,應該振作才對呀?”
“你這小丫頭!”蚩越擠出點笑容,伸出厚闊的大手捏了捏巫靈兒光潔的小臉蛋。
邪玉琅恨恨道:“屠方那老鬼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怎也找不到,有他在,至少跟姓蕭的有一戰之力!”
蚩越充耳不聞,他仰首望天,任由冰潔的雪花落在臉上,這是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巫羨魚拉過還要糾纏蚩越的巫靈兒,淡淡道:“撤吧。”
“撤!”蚩越抹了抹嘴角乾枯的血痕,一拂大氅,當先朝城外方向行去。
一行沿著長街步往城門方向,個個心事重重,連一向活潑的巫靈兒也落落寡歡地跟在後面。
在漫天紛飛大雪中,幾人身形顯得有些寥落。
這是大雪紛飛的一夜,整座城池的血腥漸漸為積雪掩蓋,天地盡是一片銀白。
夜深了,城牆內外仍舊火光通明,人們在默默地收拾陣亡者的屍體和戰火遺蹟。
在洛水大街一家酒樓雅閣中,有兩位客人對坐包廂,桌案上幾碟小菜和一壺溫酒,不過卻有三隻酒盞,打橫一隻,因為有隻神氣的青色小鳥蹦來跳去,汲個不亦樂乎。
蕭雲忘嘆息一聲,盯著對面默坐的楊真道:“真兒,你真不肯隨為師回山?”
青鳥撲撲拍打著翅膀,嘀咕道:“不回山,不回山,山上悶死了。”
楊真垂首默然不語。
半晌,蕭雲忘搖頭苦笑道:“看來你終究是不肯原諒你師孃。”
楊真道:“師孃並沒有錯,弟子從何怪起?”
蕭雲忘放下酒盞,道:“那你就是怪為師了?”
楊真低首退出席位,拜倒在地,“師父,弟子任性妄為,這些年在崑崙山沒少給師父惹來麻煩,甚至令師父聲譽受辱,若然上蒼註定弟子沒有仙緣,弟子又何須強求?請師父再容許弟子任性一回。”
蕭雲忘負手緩緩起身,道:“你若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就跟我回山。”
楊真身軀一顫,緩緩抬起頭,一臉倔強道:“弟子一身修為雖然盡廢,但弟子有手有腳,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請恕楊真忤逆不肖,辜負了師尊的苦心栽培。”
師徒兩人目光相接,彼此毫不退讓。
蕭雲忘力挽道:“你真的決定了?”
楊真終是不敵師父透徹人心的目光,垂首道:“弟子離山前就想明白了,師父把弟子領進了門,這路終歸還是要自己去走的。”
蕭雲忘舉起酒盞,一飲而盡,道:“陪為師出去走走。”
師徒兩人並肩漫步洛水大街河畔,在紛揚的雪花中,兩人步履出奇地沉重,一路無話,待轉過一處橋頭後,蕭雲忘忽然緩行頓足,兩人站在了街角。
“聽你說來,那武陽王義女練無邪是玄女門中人?”
“她雖沒有承認,但弟子有九成把握。”
“她的法器可是一條紅綾?”
“正是。”
蕭雲忘神色有些悠遠,彷彿記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輕聲道:“那就是了,你既有緣與她相識,一定要好生對她。”
楊真一怔,一時把握不到師父所言是否別有深意,沒有介面。
蕭雲忘仰天長嘆一聲,聲音傷感落寞道:“為師當年認識一個奇女子,後來因故產生了誤會,到追悔莫及時再也找不到她……玄女門式微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