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夫人實際上是楚國人,七國之亂前那位楚王后最小的親妹妹,在館陶長公主下嫁堂邑候之前就已經是堂邑候的人了。陳嬌前世身居後位的時候也偶爾聽得一些小道訊息,說鍾夫人與堂邑候本有婚約,後來堂邑候娶了長公主她才成了側室。這些話也就是一個說法,有館陶長公主的威信在,長安城裡誰敢跟陳嬌嚼這些舌根呢,至於事情的真相陳嬌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這時在花園的假山旁邊遇到這對母子陳嬌想還是不要過去打擾的好,可是轉念又一想青天白日的鐘夫人把大哥叫來這裡做什麼呢?陳嬌忽然興起,決定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麼。
“阿孃何必把我叫到這裡來,若是阿孃想見我直接招我去祖母那裡便是。”陳季須跟著鍾夫人走到兩座假山的陋隙中,左右看看見此處並非君子棲身之所,清朗的眉宇間不禁帶出了一絲煩躁。
“說過多少次了,你要叫我夫人。你看你,這樣大聲做什麼,當心被你母親聽到,知道我又來見你。”鍾夫人的聲音本來很柔和因為壓抑著音調卻自然間帶出了一股責備的味道。
陳嬌和小雪側身貼在假山上聽他們說話,她知道鍾夫人口中的“母親”就是指長公主。
陳季須不耐道:“母親不會阻止您見我的,她對我和二弟一直很寬和,你瞧二弟打了留侯的公子,留侯府上找上門母親都還要庇護他,不但在父親面前把事瞞下來事後連個罰字都沒提。”
鍾夫人輕嘆著走到兒子身邊,伸手疼愛的摩挲著兒子的手道:“你懂什麼,你二弟的生母生下他就去了,除了十月懷胎他跟你母親親生的也不差什麼,你就不一樣了,有我處在你們中間她多少都是心裡不自在的。”
“您是多慮了。”陳季須似乎不想跟鍾夫人繼續這個話題,“您找我有什麼事?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跟金吾將軍的三公子約好去喝酒。”
“你一天到晚別總是想著玩,也做點像樣的事給你父親和母親看一看,你現在不小了聽老夫人的意思給你選一門親事之後就該讓侯爺立你做世子了。”
“親事祖母不是都選定了嗎,這事兒你們看著辦就是找我做什麼。讓我到父親母親跟前去做像樣的事就更是無從談起了,他們缺什麼要我來做?我將來又不做先生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再說我何曾給家裡惹過什麼亂子,你看二弟……”
鍾夫人見兒子半點不著急的樣讓她打心眼裡都著急,打斷道:“你怎麼事事跟你二弟做比呢?我都跟你說過了,你二弟就跟你母親生的沒有什麼差別,可是你呢,你……你還想不想做世子了?”
“什麼叫我想不想做世子,阿孃我跟你說母親若有兒子那這世子必定是他來做,可是母親只有妹妹一個,我跟二弟是母親開過宗祠上表過天子過繼到膝下的,我就是咱們堂邑侯府的嫡長子,滿長安城誰敢說不是?我都沒想過這世子之位的事兒,您說您一天都想的什麼啊。”陳季須越說越不耐煩,用他年輕簡單又直率的眼光看鐘夫人,他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不準叫我阿孃!”鍾夫人板起臉用訓人的口吻跟陳季須說,“你再這麼不成器,早晚這個世子的位子落在你二弟的手裡!”
“是二弟就二弟吧,都是一家人能說兩家話?”
“啪”的一聲脆響,陳嬌捂住嘴眼睜睜的看著鍾夫人一耳光將大哥的臉打偏過去。
“混賬東西,我忍辱負重的為了什麼啊,就你一個命根子你還不爭氣。”鍾夫人看著兒子發白的臉頰眼淚先流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有些嗚咽不清,“我也是生在王府裡,這輩子卻都不敢為了自己應得的名譽爭一句話,丈夫不是丈夫兒子不是兒子,我心裡就好受嗎,我就全指望你出息了,你還……”
“阿孃,我……”陳季須長這麼大連堂邑候和長公主都不曾打過他一下,驟然捱打本是怒氣沖天,卻不想自己的生母先落了淚,一時手無足措,那股氣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只是一味的哄鍾夫人,“夫人你放心,上有祖母疼您下有我孝順您,您就放心吧。”
鍾夫人用手絹擦著淚嗚咽道:“混世的小魔王,我看你比看我的命都重,只要你好了我也不用你孝順,讓我死了都行,就怕你不成個樣……”
看完這一幕陳嬌靠在假山上真是無比納悶,心說這個鍾夫人到底跟父親母親之間有什麼樣的陳年舊事,難道母親當年下嫁真的是棒打鴛鴦了?
第22章 匈奴使節
不明真相的陳嬌不願多留,她轉過身對小雪使了眼色兩人匆匆離開了假山。
這之後在堂邑侯府的日子更加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