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不是幻想。那一絲絲,一縷縷,幽幽放放,清清揚揚,濃而不烈,彌而不張,昂而不亢。那芬芳,彷彿是紅繡古裝,低首閨房,纖手撫樂章,舒緩流暢。幾許香,幾許傷,幾許彷徨,幾許果敢,幾許衝破樊籬的渴望和堅強,幾許溫暖梁祝的激昂。
尋著香味,尋著路人頻頻回顧的目光,我看到了你。孤獨地在枯枝敗草間怒放,奇美絕倫,光鮮明燦。碗口大金黃色的花朵和風搖曳,如勁風舞展的裙衫。翠嫩的花瓣嬌羞新豔,如沐浴後的妙齡少女,水珠點點。那鵝黃的花蕊,纖纖顫顫,淚雨香腮,似乎帶著你來時的猶豫,和前塵那苦苦的思戀,執著的守望。
就這樣,開放在他可能途經的路旁,用你悽美短暫的生命時光,只為他那一瞬間注視你的眼光。那麼,他可從你身邊經過,可為你停留,可靈犀了你的心疼?
回到辦公室,開啟網路,我顫抖地去搜本地區明天的天氣預報:零下、霜降。我的心竟然隱隱地疼起來,酸酸的找不到方向。
你為什麼來得這樣遲,為什麼不在屬於你的季節裡開放。
也許春天的時候你還不懂;也許你懂了以後已經錯過大好時光;也許你想開放的時候,喜歡你的他在遠方;也許你所欣賞喜歡的人已經它花先入;也許說生生世世喜歡你、愛憐你的那個人,把前世攥在手心裡的那顆種子丟了,讓你找不到植根的土壤……
你為什麼如此傻、如此倔強?非要讓自己暴露和承受冬季風的凍傷,為什麼不沉默自己的芬芳,那麼,愛的生命會在默默裡久長。
我不忍心再責備你,也許你知道只為這燦爛的一笑,代價就是愛那香銷玉毀的死亡。也許就這一笑,你已經等待了千年的漫長。愛的生死難牽強,曇花一現為君芳,流星一閃繞君芒。
第二天,很冷。加了件毛杉,繞開每天必經的路線。
上午,平素大大咧咧的女友,突然鄭重而憂傷地來我辦公室,身穿厚密的羊毛絨大衣,沒頭沒腦地自言自語:好冷,陪陪我。我遞給她一杯熱茶,她順勢抓緊我的手,冰雪一樣的寒,篩糠一樣的抖,夢囈一樣的訴說:以前認為臉紅心跳,喜歡誰著迷,想誰睡不著覺,都是你們這些文人杜撰的,現在才發現不是。可是,這一切來得太晚,我已經快四十了,沒了喜歡的權利……
我靜靜地聽她講完,之後給她講了那開放在十月的花。
那些飄雪的日子
昨夜,為了對付腳趾骨折的劇痛,服用了強力鎮痛藥,似夢似醒間,回放著那些那些飄雪的日子。
靜默的我,總是喜歡在飄雪的日子裡沐浴著那漫天的柔舞,任思緒飛揚,輕輕釦擊心靈的窗。伸出記憶的手,溫習那款款盈盈飄落的往事。每一幕都如同一朵美麗的雪花,或緩或急;或疏或密;或聚散美麗,或疼痛點選;或淚水,或笑語;在過往的曾經中匆匆擦肩滑過,當你用心挽留,未待看清楚它的花瓣,就已融化成歲月的點點滴滴,然後點滴匯聚,一路成溪,在日月的愛撫下蒸發,在冷暖的錘鍊下昇華,在這樣的時刻從心空的天宇洋洋灑灑地落下。
一
那一朵打著旋兒快樂頑皮起舞的雪花一定是我童年的一幕。那小村,那庭院,那老屋,那暖炕,那火盆,還有那火盆旁脊背如弓的外婆,外婆周圍那歡鬧不休的姐妹。一個凍豆包,一段粉條,一尾凍泥鰍,一個土豆,都能成為火盆裡燒製的美食。等不到徹底燒熟,就已搶炸滿屋,被母親一頓笤帚疙瘩放飛小院,於是雪花中飄送著歡蹦亂跳的無拘無束,雪地裡繼續著無休無止的爭搶追逐。我常常是戰鬥的觀望者,歡樂的分享者,雪景的欣賞者。理所當然,也不會成為美食的品嚐者,往往是大人眼裡可憐的弱者。每每這時,外婆都會一個眼神,一聲“五子”,那個被叫“五子”的我心總是領神會輕輕地靠過去,默默地看著外婆那一系列熟悉而親切的動作:顫顫的枯枝般的手溫暖地撫摩著我的頭,倒睫的雙眼紅紅的,淚水常流,這時又泛起了一層憐愛,抖抖地解開黑色帶大襟衣服的黑球球似的紐扣,費了半天的勁兒,摸出幾塊五顏六色硬硬的玻璃糖,掃視周遭確認安全後,把硬硬的扣入我的手。而我十有*會違揹她老人家的意願去分給我的姐妹,而這時的大家都很知趣安靜。戰在雪地裡頂風吃糖,覺得香的更甜,甜的更香。啊!童年的那朵雪花,融著親情,攜著香甜,載著歡聲,飄著笑語在這樣的日子裡悄然落下。
二
那一朵直上直下堅決倔強地執拗舞動著的雪花,是否是我少年時的一幕。
十三歲的肩膀揹負沉重的行囊離家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