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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留在那個你奮鬥過的大地。其實,並不是砸碎在廢墟里,而是去實現你的諾言,永遠保護著你的妻,遮擋一路的風雨,拭去她思鄉的淚滴。

你回來了。我和朋友們一起去看你。我的視線,不敢觸及。因為,我知道,你最疼痛的部位在你的心裡。第一次見你,竟然不敢認你。佝僂了偉岸的身軀,鬢角霜侵幾許,灰暗了清瘦的面容,咬緊的唇,閉緊的目,床鋪上無力蜷縮著的身體。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自己,在一遍遍把痛苦和恐懼,重複在回憶裡。我那幽默、健康、快樂的朋友,我那瀟灑、自信、剛毅的朋友啊,你去了哪裡。難道就這樣沉默著,沒有隻言片語。大家蒼白了所有能夠勸慰的語言,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開口的必要。

你回來了。我卻沒勇氣再去看你。那天,你女兒打來電話,激動不已:“五姨,爸爸要和你說話。”意外,讓我慌亂,切切急急連連幾串的“喂喂喂!”那邊沙啞的聲音低沉而遲緩地問:是陽子嗎?他們都來了,怎麼沒見你,她最惦記的就是你,是不是兒子最近不好,你出不來……我已經抑制不住,任那緩緩的熱流湧溢,鹹鹹在嘴裡。不是為我自己,而是因為你戰勝了絕望,而絕望遠比災難更恐懼。你說:“命運太殘忍,一家人要不就都死,要不就都平平安安地活,這些日子才真正感覺到,你這十幾年是多麼不容易,現在都好嗎?”

你回來了。我第二次去看你,不是我自己,是抱上我十五歲的兒子一起去看你。沒有讓車直接開到樓下,而是到了你們居住的小區門口就下了車。雖然幾百米的距離,對正常孩子來言,只是幾箭之地,但是對我的兒子而言,卻是那麼遙遠的跋涉徵旅,我們仍然攙扶著,一步一聲鼓勵,一步一聲笑語地走過去,任由汗水不停地流。你奔下了樓,用左手開啟樓道的門,用左手擦拭去我兒子臉上的汗,用左手撫摩我兒子的頭,用左手牽緊我兒子的手。眼裡的希望和驚喜。嘴裡自言自語:“孩子,你簡直就是個奇蹟啊。”我說:因為他生活在愛裡,有愛就有希望,永不放棄,本身就是奇蹟。

你回來了。我和兒子去看你,你用左手臂把他攬抱在懷裡,你說你感到這個孩子有股強大的力氣。

你回來了,從我和兒子看望你的那天起,你開始下樓,開始給傷口換藥,開始適應用左手自理。

你回來了,從災區走回來,從災難中走回來。

你回來了!

夢裡江南!

其實啊,明明現實遙遙,無力尋覓擁抱你的路線。可是,總是感覺,你一呼一吸的親切,就在枕畔。感念,美妙微細成夢裡江南。那樣淨美而幽芳、真切而悠遠。欣然而感傷、切然而活鮮。羞澀而清揚、矜持而纏綿。猶如曉池飄散了雨煙,出浴的清蓮,香腮嫩顏,珠淚點點,搖曳顧盼,痴迷留戀,掬捧紅顏。

其實啊,心動日子的距離,努力地算一算,並非光年。可是,總是感受,那一寸一寸煎熬捱過的漫夜長天,就如幽深的雨巷,溼潤了留戀,寒涼了忘返。凍傷了江南。

其實啊,疼痛的思念,飲泣,一遍又一遍。可是,總是感觸,那一語一言的呼喚,幸福就在唇邊。雖然,那寂寞的雨傘,遮蔽不了丁香的愁怨;那青石板上孤獨的足音,走不出歡快的和旋;那相思的情眸,時時閃躲著無助與茫然。但是,山雀子已經噪醒畔柳,碧湖泛舟,遠遠的傳來你的掛念,託付杏花雨,親吻額顏,濡溼江南。

其實啊,無法預算,這一生能不能見面。可是,夢裡的相遇,就象風鈴輕舞清脆的江南,歡愉了耳畔,顫動了指尖,媚了霓彩裳,紅了春顏面。

其實啊,你滄海的水霧、巫山的雲煙,我絲毫不想過問,只要你願意,我是大容量的隨身碟,忠實載負著你愛的詞篇。可是,我不想欺瞞,除了祝福,還有酸痠痛痛的感言。猶如,那山色湖光的彼岸,我倚柳半掩面,慕畫舫湖心,波靜天藍,妙舞輕歌了誰曾經的愛戀。吮一口杏花飄盡的果蕊,有一份的香,有一份的甜,有一份的苦,還有一份的酸。你們徜徉在過往的江南,我沉默成北方的一縷霜寒。

其實啊,擁有這多瞬間,此生應該無憾。可是,寒冷的日子,誰能不渴盼,那懷抱的溫暖。如江南那難得一刻的晴好夜空,蟬鳴唱晚,流星滑過耀眼的明燦,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