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青衣都暗自慶幸,往後終於不用他們一箱一箱無限制加重地扛過去了。
花園裡,一座假山後,一個白衣靦腆地接過青衣送的竹簫,飛快地在青衣臉頰上親了一口,兩個人同時低頭,臉頰燒得緋紅。
夏夏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回想著她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羞怯的時候?
回憶半天,還是無疾而終。
嘆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開始覺得孤獨,一天到晚能愣坐上半天,也想不出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反而,只要思想一不集中,那些不好的討厭的事就會充斥進大腦。
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夏夏從身邊掏出那把模樣古樸的匕首。
以前,她很喜歡它,雖然其貌不揚,可是用著順手極,且鋒利無比。可是現在她只要拿著,都覺得燙手,彷彿它隨時都會化作一條醜陋的毒蛇,撕咬她一口。
本來,她明明把它落在公子陌的院兒裡了,可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卻看見它又出現在自己枕邊,要多毛骨悚然有多毛骨悚然。
她想盡了各種方法,把它丟在山上,挖坑埋了,丟進許願池裡,結果都無一例外,第二天早上又出現在自己枕邊,完好無損。
直到某天她找三帥問,能不能找鐵匠鋪幫她把一件匕首熔了,一個陌生的黑衣才悽慘兮兮地半夜出現在她床邊,對她說,能不能別再折騰這匕首了,有氣衝他身上發就好。
而那人,正是當日橫樑上岔了氣的夜玄,被公子陌罰來還匕首了。
本簡單極的一件事,他愣是爬山挖坑跳河都幹過來了,再沒哪個暗衛比他這懲罰更窩囊了。
☆、你想我死(4)
夏夏怔怔看著那把匕首,想到那黑影聽說她要把它拿去熔了時的表情,又不由覺得好笑。
可是,她皺了皺眉,公子陌幹嘛非要把這匕首給自己呢?
再望望山下已經抱做一團的青衣和白衣,眉心愈發糾結。
人家青衣送簫給白衣,那是表達愛慕之情,男女之情;他送個匕首,難道是…想殺她?
不對不對…
夏夏使勁晃了晃腦袋,趕走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要殺她,他在寒山就可以動手了,他殺她跟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而且,要不是他在流沙里拉了自己一把,自己可能早摔死了,根本不需要他費心動手。所以完全沒必要嘛!
想到這,她忽然心中一動。
是啊,他還救過她的…她都已經快忘記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天聽見他對著冥烈說自己是將死之人的時候,她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痛快,反而有一些隱隱地難過。
她不是該討厭他,恨死他,避他如蛇蠍的嗎?為什麼要覺得難過?
夏夏的腦袋一開始思考,就糾結得覺得不夠用,卡在這一環,進退不得。
忽然,她想起來,鍾離曾經跟她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有她自己的私心,他鐘離同樣有。
那麼,是不是可以推論,飄逸如仙的公子陌,其實也一樣呢?
這樣一想,夏夏立刻如醍醐灌頂,思維通暢開來。
公子陌快要死了,所以他拼命想要找到天命女,所有不擇手段,都是為了活下來,這不是無可厚非麼?
她夏夏也一向,把活著看成生命中的第一件大事,都活不下去了,還講什麼狗屁仁義道德?
這樣想著,夏夏心裡頓時好受多了,彷彿落了一塊積壓已久的巨石。
她覺得,縱然公子陌有千般萬般不好,可他都快死了,自己不能跟一個死人斤斤計較。
更何況,寐姬並不真正是他殺死的…他只是,袖手旁觀見死不救而已…而這種事,也曾經是她夏夏習以為常的…
夏夏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睜開眼,又看到手裡的匕首。
心結是解開了,可是匕首的用意還是沒有頭緒,剖析人性這種事,果然不適合她幹。
☆、物種滅絕危機(1)
雖然說,夏夏解決了一樁擾人心煩的事,可並不代表她就樂意跟公子陌呆在一塊兒,尤其還是…伺候他…
為了避免他真的按照冥烈的說法去做,安排她在枯風院打雜,夏夏乾脆將失蹤行動進行到底,每天清晨天矇矇亮,就抱著一天的伙食出門遊蕩,或是半山涼亭,或是油菜花田。羊圈也去,只是再不敢坐在羊堆裡面,頭頂破了個大窟窿讓她很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