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見狀,勃然大怒:“大人啊?”
賴大聲音恭順傳來:“老爺?”
賈赦道:“把這幾個東西堵了嘴,捆住”
話沒說完,四美妾撲地只磕頭:“老爺饒命,我們說,我們說!”
“說!”
“是,是,二太太房裡周嫂子!”
賈赦不死心:“那個二太太?”
“王氏夫人!”
腦袋轟隆一聲炸響,賈赦頹然癱坐在雕花椅上,色迷迷眼眸中,頭一次有了絲絲痛楚。
賈赦這人雖然混賬好色,貪財弄權,對於父母相當孝順,對於兄弟姐妹也沒有外心。從小不得父母喜歡,他心知肚明。只為二弟肯讀書進取,恨得父母歡心,他自己卻是十足紈絝,貪花宿柳,花錢如流水,爹孃對她十分頭疼不待見。
當初襲爵,賈赦又因為文不成武不就而被降級襲爵,使得史老太君很丟面子,在一班老誥命中間抬不起頭來,以致賈母許多年不愛見客。
是以,張氏所說大方迴歸正房之事,賈赦根本不敢跟賈母提及,生恐母親有想法。對於弟弟賈政,賈赦因為自己佔據爵位,以為虧待了兄弟,待他甚為寬厚。縱然二房長子已經成婚,賈赦從未動過分他們出去念頭,想著日後即便賈母仙逝,弟兄們也住在一起,一來是個依靠,二來賈赦喜歡熱熱鬧鬧過日子。
對賈母偏愛二房,縱著二房霸佔上房,賈赦也不願意計較,權當自己住不慣上房。
熟料如今竟然得知二房覬覦爵位,不惜設計敗壞自己名聲,挑撥自己後院起火,更連累自己妻兒送命。
賈赦一時間直覺挫敗無比。
他一向在外買賣官爵,包攬詞訟,即便是人命官司,他也是看錢辦事,眼睛從來不會眨一眨,卻沒想到,今天會被至親,被自己胞弟算計了。
賈赦覺得分外諷刺,也覺得無奈。
對於外人,賈赦不乏狠厲手腕,文搶武奪,無所不用其極,常會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
對於一母同胞賈政王氏,賈赦不知該如何應對。至少目前,賈赦還沒有這份毒氣,可以臉不變色下殺手。
賈赦心中茫然,反手握住妻子:“夫人一貫腦子透亮,你說他們因何如此?兄弟一脈,同氣連枝,敗壞了我的名聲,與她們有什麼好?”
張氏絲絹子按按眼角,苦笑道:“老爺應該一早知道,你我夫妻一項不得老太太歡心,只是礙於長幼次序,老爺才得已襲爵。這次若是因為鄭貴姨娘傳出什麼髒話,老爺還有何面目立於朝堂?老爺這次衝動之下傷了貴姨娘,日後必定會跟巡撫大人交惡。鄭貴姨娘錯不過是巡撫夫人侄女兒。此事老爺若處理不善因此貶官,就此蟄居,二房在王子騰照應下,必定藉機坐大。”
“小一輩中,珠兒也比璉兒會讀書,已經進了學,他岳父又是國子監祭酒,清流中許多與他交情深厚。賈珠得這兩大助力,他日入仕林,必定如魚得水,青雲直上。”
“還有元春,妾身聽聞王氏與王子騰達成協議,這次進宮實在必得,一定會留在後宮。到時候,他們宮裡有人,朝堂有人,老太太又,那時候二房必定水漲船高。那珠兒原本比璉兒上進,事事都壓璉兒一頭。唉,妾身只擔心,璉兒能順利繼承賈府,繼承爵位麼?”
賈赦愕然:“這不能夠”
張氏道:“妾身問一句,若是老太太提出,叫老爺以大局為重爺傳爵位與珠兒,老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個問題賈赦的卻尚未想過,一時語塞。
張氏見狀一聲嘆:“老爺如今爵位在身,大房也只能偏居一隅,璉兒將來若是失去爵位,子孫後代要如何安身立命呢?”
侄子雖親,跟兒子一比就差了分量。賈珠能幹,賈赦當然高興,大家族講究一榮俱榮,共同進退。但是這一切並不代表賈赦可以為了侄子而犧牲兒子。
張氏這一番話,老紈絝賈赦是越聽心情越沉重。
是啊,自己已然偏居一隅,老二家裡尚且不滿,弄鬼弄到自己這個大伯子臥房來了。璉兒是小輩,又討了王家丫頭做媳婦,這姑侄們合起來還不把持賈府,把璉兒踩到土裡去?
賈赦想一陣悔恨一陣,悔不該貪圖王家財勢權勢,輕易答應再行聯姻。如今婚事內定,絕無反悔道理。只想得賈赦萬般糾結,一時頭疼如裂,只捶額角:“夫人,你倒是說說眼下這情勢該如何了斷呢?我看,我們不如干脆到母親跟前揭露王氏,跟她一次掰扯清楚算了!”
張氏搖頭道:“老爺現在去,口說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