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來,供她欣賞,求她斧正。李紈閨中也喜好寫寫畫畫描龍繡鳳,且迎春手藝沉澱兩世之功,當屬不俗,李紈見之欣喜不已,鬱結稍舒。
恰逢寶玉賈珏跟隨乳孃前來玩耍,賈珏叫著‘佳佳’(姐姐)撲到迎春懷裡撒嬌。寶玉則手腳並用爬到大搜子懷裡咯咯直笑,興奮的玩著嫂嫂衣袋。一眼看見李紈溼潤嘴唇,肥肥手指沾了嫂嫂嘴上胭脂紅,笑嘻嘻抹在自己嘴上。
寶玉一招得手,得意非凡。只嚇得李紈一跳,待寶玉二次手到,李紈羞怯一笑,捉住小叔子作怪小手。
迎春見狀心中一動,這不是一個上佳調解人嘛,遂一笑上前,手指羞羞寶玉粉腮:“這個寶玉,羞不羞啊,大哥哥一走,你就又來犯毛病欺負嫂嫂了。”
寶玉喜歡沾丫頭嘴上胭脂吃,賈珠曾經喝叱過幼弟,賈珠虎著臉很是那麼回事情,嚇得寶玉很久不敢再纏著李紈了。隨即李紈被確認懷孕,寶玉才被真正隔絕兄嫂臥房。那時候王氏與李紈正是磨合期,因為李紈疼愛寶玉緣故,婆媳間少了許多摩擦。
而今迎春這一提醒,李紈心中赫然開朗,如今夫君不在,這個粉嫩小叔子正是自己與婆婆間緩和劑。李紈原本也很喜歡這個唇紅齒白的小叔子,這段時間忽略寶玉不過因為喪子之痛。
及其當初迎春就有意無意提點過自己,李紈抬眸,與迎春默契一笑。她心中知道自己今後如何討好婆婆了。
李紈行動很快起了效果,這之後不過三天,寶玉吃飯便要嫂嫂李紈招呼,別人餵飯一概不理,臨晚睡覺更是吵鬧不休,嫂嫂不哄她不睡,五天後,寶玉再一次進駐嫂嫂閨房。
迎春聞說心裡偷偷為李紈高興。
之前,寶玉與其說養在賈母處,其實是由元春李紈迎春三人共同照顧,王氏自己精力不濟,根本就是個甩手母親。如今李紈願意全權接手,王氏心頭也暖和了。看見寶玉面上,應該對李紈和煦些了。
賈母張氏對這事兒另有胸懷,她們都覺得這個李紈不哼不哈卻是個聰明人,看得準,下手快。這樣迂迴婉轉,也不失為一種生存之道。
回頭卻說張氏,與迎春母女交心當晚,她鄭重跟賈赦進行了一次交談,張氏再一次建議賈赦,叫他說服賈母上摺子改換門庭。
張氏說法又不相同,她並未直說迎春之夢,而是換了一種符合身份官方說法:“前幾日我聽嫂嫂說起,最近有大臣向皇上稟報說有些功勳外戚住宅以及用度逾制,聖上雖然留中未發,面色卻是很不好看,依我看,皇上發作只在早晚,我們還是早作打算才好。”
京都權貴圈子,男人們禮尚往來,夫人們也互相往來交換各種各樣資訊,大到國家大事,皇帝娶親委任大臣,小到誰家小妾刁蠻都在流傳之列。張氏如今不管家,參加貴婦圈子少了,卻跟她嫂嫂所熟悉的清貴圈子接觸多了,常常對賈赦提點一二,使得賈赦在朝堂上不至於張口結舌,常常奏對中有那麼一兩句說到點子上,很對上頭心思,讓人對他頭大無腦印象有所改觀。
以至於賈赦漸漸愛聽媳婦話了,有時候外面有事不能決,還會主動詢問張氏拿主意。
對於張氏之話,賈赦不說言聽計從,卻也不會等閒視之。只是賈赦雖然有所觸動,壞在賈府若要改換門庭,卻不是賈赦說了能算,想要換成將軍府,必須賈母點頭才成。
只是賈赦因為不學無術襲爵連降三等,讓賈母丟了臉面。如今再去說要改成將軍府,他羞於啟齒。
張氏言之鑿鑿,賈赦不得不警惕。他雖然膽大包天,皇帝老子還是怕的。不得已,他只得來跟賈政以及東府賈珍商議。
賈政聞聽若有所思,想著這事兒真實性,也拿不準兄長賈赦的真心,便推說這事兒還是聽憑老太太決斷。
賈珍聽罷不以為然,他是氣沖牛斗,斬釘截鐵,只說牌匾是老祖宗拿命換來,憑什麼要換呢?侯爵壓成將軍,已經有卸磨殺驢之嫌。他言道,除非朝廷明發諭旨,否則絕不更換牌匾。他自己不換,也勸他叔父賈赦切莫輕易妥協。又列舉了八公後代,一個個公婆不在了,都掛著老牌匾,賈府如今尚有賈母健在,卻要改換牌匾,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賈赦原本半信半疑;被他這一說,一點信心也沒有了,反倒覺得賈珍言之有理。
是啊,賈府一切功勳榮耀,都是祖宗拿命換來,憑什麼一言不發就給禿嚕了。
張氏再勸,賈赦就給頂回去了:“京都不光賈府一家,八公都在,且看看罷,人家動了我們再動不吃,且我們家老太太尚在,要撤換牌匾且輪不到我們家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