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監彷彿並無正堂管事。”“陛下,那御馬監自有監丞、監副,並不……”帝俊不等眾人說完,徑自道:“就著他在御馬監做個弼馬溫罷。”群臣忙叫悟空謝恩,悟空也不知弼馬溫是個什麼職事,朝上唱個大喏:“承看顧了。”隨著木德星官去御馬監上任,悟空在監裡,會聚了監丞、監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員人等,查明本監事務,止有天馬千匹,乃是:
驊騮騏驥,輳駬纖離;龍媒紫燕,挾翼驌驦;駚騠銀忑,禰珝飛黃;轔騍翻羽,赤兔超光;逾輝彌景,騰霧勝黃;追風絕地,飛皞奔霄;逸飄赤電,銅爵浮雲;驄瓏虎剌,絕塵紫鱗;四極大宛,八駿九逸,千里絕群。此等良馬,一個個嘶風逐電精神壯,踏霧登雲氣力長。
這猴王檢視了文簿,點明瞭馬數。本監中典簿管徵備草料;力士官管刷洗馬匹、扎草、飲水、煮料;監丞、監副輔佐催辦。弼馬溫晝夜不睡,滋養馬匹。日間舞弄猶可,夜間看管殷勤,但是馬睡的,趕起來吃草,走的捉將來靠槽。那些天馬見了他,泯耳攢蹄,都養得肉肥膘滿。不覺得半月有餘。
東勝神洲鞠陵於天兇犁土丘,此洞周圍千里,九回八孔,四方迴風呼嘯,洞中鍾乳倒懸,山石通赤,猶如流火丹雲,又似熔岩翻滾,其熱難當。滾滾火雲焰海之中,坐著一名數丈高的牛頭巨魔,兩支利角向前倒彎,遍體筋肉虯結,塊塊凸起,樣貌依稀是當年東海平靈王模樣,如今卻換了名號,喚作大力牛魔王。只是當年那平靈王軀體雪白,渾身上下陰雲繚繞,如今這牛魔王一身皮毛已變作灰黑顏色,有絲絲火氣從八萬四千個毛孔中呼吸進出,似藏無限生機。待牛王體色由白轉黑,再由黑返白,如此七番,即可成就元嬰,脫去陰魔之體,真正立身於人間,方能有望證得飛仙。
這大力牛王在無邊火海深處盤膝端坐,雙目神光閃爍,張口低呼:“呵——”其聲沉悶壯大,猶如雲中雷滾,隨著這聲呼吼,整個鞠陵於天簌簌振動,山中群鳥亂飛,只見那牛王口鼻中熾白烈火噴出五六丈遠,良久方才漸漸消失。牛王隨後又是“噓——”聲吸氣,其聲綿長,兇犁洞裡四面風火隨著牛王這一吸,源源湧入牛王口中,牛王肚腹漸漸高漲,毛孔中火氣更盛。
一呼一吸之間,牛王全身陰氣便少了一分,雙眸更是炯炯有神,頭頂上一朵火焰五瓣蓮花盛開,當中一頭小小白牛揚尾向天,與牛王同聲呼吸,初起猶如虛影,數百千回呼吸以後,小牛已是活靈活現,全身皮毛油光水滑。
這時外洞腳步聲響,一名牛頭人手持鋼叉,急匆匆向內洞奔來,見洞中風火隨著牛王呼吸,嘯吼漲落,不敢靠近,遠遠地站著等待。
良久,牛王深吸一口氣,頭頂那頭小白牛與火蓮花一起,潛入牛王泥丸宮中。
“特先鋒,事體如何?”牛王睜開眼睛,略顯疲憊,沉聲問道。
“大王,我探得明白,那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孫悟空受天旨上天,已有數日之久,不曾回來。”
“唔,很好,很好。”牛王兩耳抖動了一下,低聲輕笑。
“大王,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攻上花果山,奪了洞中天書?”那先鋒特處士道,一臉興奮。
“不急,不急,我那四弟向來心急,偏又好逸惡勞,不肯用功,如今天書出世,他豈有放過之理?且待他先去打個前站,我們再相機行事不遲。”牛王低低而笑,洞中風火隨著他的笑聲,猛然躥起數十丈,轟的一聲,往外一漲。
特處士駭了一跳,忙又退出十餘步,躲開火勢。
牛王揮了揮手:“好了,特先鋒,你還回花果山守候,有什麼訊息,隨時回報。”
“是,大王。”特處士一躬身,執鋼叉退出,出得洞門,將個牯牛身軀晃了一晃,一股黑煙騰起,化為一隻大蒼猿,踏著陰風,往花果山方向去了。
九重天上,御馬監中,悟空晝夜辛勞,一朝閒暇,眾監官都安排酒席,一則與他接風,一則與他賀喜。正在歡飲之間,悟空忽停杯問曰:“我這弼馬溫是個什麼官銜?”眾曰:“官名就是此了。”又問:“此官是個幾品?”眾道:“自來也無此官銜名目,乃是為堂尊特設,沒有品從。”悟空道:“沒品,想是大之極也。”眾道:“不大不大,只喚做未入流。”猴王道:“怎麼叫做‘未入流’?”眾道:“末等。這樣官兒,最低最小,只可與他看馬。似堂尊到任之後,這等殷勤,喂得馬肥,只落得道聲‘好’字;如稍有些尫羸,還要見責;再十分傷損,還要罰贖問罪。”猴王聞此,不覺心頭火起,咬牙大怒道:“這般藐視老孫!老孫在那花果山,稱王稱祖,怎麼哄我來替他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