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爹孃老子。所以,當他一來到縣長面前,很自然地就在老臉上堆砌了一副誠惶誠恐的謙恭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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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骨 第十三章(4)
周儒成在簡單地詢問了他幾句有關大龍骨的話後,就讓隨從拿出一紙蓋了縣府大印的文書,展開又掃了一眼,便又遞給那個手下。那人便從頭至尾一字不落地念了起來。趙磨鎖在迷瞪之中尚未聽清楚這不時還夾著幾個“之乎者也”的文字是啥意思,那人卻已像戲班子裡太監宣讀聖旨似的,在相當於“欽此”的掃尾處一句“授匾一塊,以資褒揚,昭示萬代”上,拖著長長的鼻音結束了他的宣讀。隨之,兩個警察就將那塊繫著紅布的大匾抬起來,交給趙磨鎖。
趙磨鎖低頭一看,見那上面寫著的是四個碗口大的楷體燙金大字“物華天寶”,落款則是“漳源縣政府縣長周儒成中華民國二十四年”。
段芝松在一旁看著趙磨鎖雙手抱著大木匾,仍是一副無所適從的傻樣子,就皺著眉頭呵斥道:“還不趕快謝謝周縣長!”
周磨鎖趕緊從臉上擠出笑來,直朝縣長又哈腰又點頭,卻是不知道說那“謝謝”二字。
周儒成也不答話,只朝段芝松揮揮手,段芝松便吆喝一聲“收龍骨”,然後就領了縣裡的警察和他的區警,叫讓趙磨鎖直奔鳳凰圪嘴。
村長張壽福正想跑到前邊給段芝松帶路,卻看見塌鼻二在一旁向他招手,於是就趕緊又跑過塌鼻二這邊。
此時,塌鼻二卻是有點做賊心虛,只將他的兩個手下打發著跟了段芝松去,自己就隨著縣長留在了打穀場上。以他的鬼心眼,若要再去到趙家,一是怕他家把那鬧土匪的事和他連掛起來,二是他覺得這老龍嶺上是個藏龍臥虎之地,連石禿子的土匪都在這踢騰不開,更別說區區這麼幾個警察了。算了,還是躲得遠一點好。
況且,他還有另一件同樣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張村長,你們村可有個叫趙鳳章的?”看到張壽福過來,他就悄悄地問道。
“有啊。”張壽福用手一指遠去的趙磨鎖:“就是他家的二小子。”
塌鼻二有點驚訝:“那我怎麼沒有見過?”
張壽福說:“哈,人家是個教書先生,常年在外,就連我們一個村的也很少見他。”
塌鼻二若有所思,莫非就是他?他想起上次在趙磨鎖家院裡見到的那個一直和洋人說長論短的年輕人。
塌鼻二不再問了,只是把目光投向打穀上面那眼熟悉的土窯洞。
趙磨鎖兩手緊緊地抱著那塊大木匾,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家走著,那神態,既像是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又像是捧著一個神聖的祖宗牌位。此時,他的心裡已不似剛才在打穀場時那樣拘束了。想到懷裡抱著的大匾上是留有縣長的親筆題字的,他就越感到這木匾的沉重。“這可是我老趙家祖祖輩輩從來沒有過的榮耀啊。”此時,在他的心裡,這塊木匾是該比那隻什麼的“二老黑”,甚至還有張富山答應要換給他的那二畝三分地都要金貴許多許多。
然而,他沒有想到,兒子趙鳳年對這事卻是一百個反對。
就在他領著段芝松和警察,已經把“二老黑”從窯洞裡抬到院裡時,剛剛得到訊息的趙鳳年忽然從街門外邊闖了進來,衝過來撥開眾人,一下子撲到“二老黑”上,瞪著眼就喊道:“地裡打下的糧食你們要,土裡刨下的骨頭你們也要拿,你們還講不講理啊?”
段芝松一看這還了得,將二拇指頭向趙鳳年一指就罵:“怎麼了?不想活了?不想活你就說,老子送你去防共團好活上兩天!”
警察和防共團的一夥人一看這陣勢,立馬過來又是拉又是用槍托子打。趙磨鎖在一邊,也是急得直喊:“鳳年,你起來,你快起來呀!”但趙鳳年就是抱著“二老黑”不放。“砰”,腦袋上又捱了重重的一槍托子,那血立馬就順著他的臉淌到了他的身上,也淌到了“二老黑”的身上……
“二老黑”終究還是被抬走了。
院子裡,趙鳳年兩手緊緊攥著原來苫裹著“二老黑”的那塊大紅布,任憑被砸傷的腦袋血流如注,只顧狠狠地罵著:“狗日的們,連土匪都不如!”
大龍骨 第十三章(5)
趙磨鎖瞪他一眼,也罵道:“日你孃的,嘴上沒把門的了?什麼也敢說!古人有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公家的東西就是公家的,你瞎叫喊個啥?”
趙鳳年不吭聲了,只是站在那裡氣惱地“呼哧呼哧”地直喘氣。喘著喘著,忽然猛地將手裡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