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艾低著頭衝進電梯,門剛要合上,一隻手伸了進來把門擋住了。
是許淖雲。他一臉陰鬱地瞪著鍾艾,然後抬腳跨了進來。
鍾艾錯愕地看著他,問:“許總,您要去哪?”
“回去拿東西。”許淖雲冷冷地說,“我不習慣把自己命運的決定權放在別人手裡。”
他現在一定恨死她了。鍾艾瞪著電梯的數字不說話,她努力平抑劇烈起伏的胸口,牙關咬得緊緊的。
“你哭了?”許淖雲突然問。
鍾艾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許淖雲指了指眼角,淡淡地說:“你哭了。”
鍾艾抬手去摸自己的眼角,竟然真的有淚花,原來怒極也會有淚的。她尷尬地別過頭去擦眼淚,許淖雲卻對著她的後腦勺說:“現實的人生不相信眼淚。”
鍾艾的心突然猛烈撞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綿綿的心痛。她低著頭,勉強用乾渴的嗓子說:“我也從來不相信眼淚。”
電梯終於在一樓停住,門剛開啟,一群等在電梯外的人走了進來。遠遠的,有幾個人朝電梯跑過來,其中兩個還是老外。許淖雲低聲罵道:“靠,是黑石的人,他們也提前來了。”
這下怎麼辦?!在電梯裡跟會見方撞個正著,該怎麼跟人家解釋?還怎麼回去拿硬碟?
鍾艾瞟向許淖雲,他正把隨身的包舉起來,大概是想擋住自己的臉溜出去。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把臉貼了上去。
許淖雲被鍾艾這個舉動嚇了一跳,正要推開她,鍾艾卻摟著他轉了半圈、靠在電梯的按鍵上,一手用包擋住兩人的臉,一隻手摸到他背後的按鍵,手指從上到下劃了一溜。
許淖雲這才反應過來,他理解了她的意圖,然後把她摟進自己懷裡,兩個人低著頭走出電梯,恰好與黑石的那幫人擦身而過。
聽到電梯門在背後關上,許淖雲鬆了一口氣,鍾艾卻拉著他的手往前奔。許淖雲低吼道:“你要去哪?我們現在要換一部電梯上去,沒有ppt,我們還可以用說的,總比失約好!”
鍾艾說:“我有辦法趕得上!你聽我的!”
聽她的?這個小秘書捅了這麼大簍子,竟然還好意思說“聽她的”!許淖雲正要甩開手開罵,鍾艾卻毫不猶豫地把他拖到酒店前臺,從自己包裡摸出身份證,啪的一聲拍在臺子上,對服務員說:“給我們開一間房。要低樓層的!”
許淖雲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鍾艾,她的臉卻白得跟瓷娃娃似的,一丁點羞澀的跡象也沒有。大堂服務員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後低頭默默地開房卡。鍾艾看她慢手慢腳的,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沒看我們正著急嗎!”
許淖雲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開房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可是大白天被女人拖著去開房還是第一次,而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竟然還說“正著急”。
鍾艾幾乎是從服務員手裡搶過了房卡,然後又拖著許淖雲往電梯跑。許淖雲這輩子從未如此狼狽,心裡有氣又不好出,只好低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鍾艾說:“西餐廳在69樓,我剛才把所有的樓層都按遍了,他們上去起碼要五六分鐘。我們要趁這個機會製造點混亂,把他們從酒店裡趕出來,這樣會面的時間就能往後延,我們才好回去拿東西啊!”
許淖雲問:“你要怎麼製造混亂?”
鍾艾迴頭狡黠地笑了:“縱火。”
許淖雲本來覺得自己快瘋了,可是此刻看到她眼眸中寒星一閃,突然冷靜下來。他不確定地問:“你想搞假火災把他們趕下來?”
這麼快就能跟上她的思路,他果然很聰明,鍾艾滿意地點點頭。他們來到十樓的一個房間,鍾艾開啟門衝了進去,果然,臥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個煙霧感應器。她拿起桌上的報紙隨手撕下幾頁,回頭對許淖雲命令似的說:“把打火機拿出來!”
許淖雲啞然失笑,從自己西服的內兜裡掏出打火機遞給她,鍾艾脫了鞋站到床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夠高。
許淖雲也跟著脫了鞋爬上床,他單膝跪在床上,對鍾艾說:“你站我腿上,我抱著你。”
那句“我抱著你”讓鍾艾從雞血狀態中清醒過來,她突然意識到,他們倆現在是在一個房間裡、一張大床上,臉不由得慢慢地紅了。
許淖雲覺得很好笑,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羞澀了。這個女孩的頭腦那麼靈敏,羞恥心卻很遲鈍。
“你該不會現在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