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恨那個給他取名字的人。
如果不是今天鍾艾一語道破,他大概會懷著這個誤會過一生。雖然也不算是什麼遺憾,可是知道了之後,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
她總是能在不經意的時候給他感動。
許淖雲突然對鍾艾說:“把車停到路邊去。”
鍾艾一頭霧水,問:“為什麼?”
許淖雲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我來開車吧。你休息一下。”
鍾艾看著他,嘴角慢慢浮現出溫柔的笑,心也是暖的。她告訴自己,她可以做到不在意今天下午的這次重逢,可以做到無視那個突然重現的人。因為她現在有了更值得的。
兩個人換了座位,許淖雲把車子重新啟動。鍾艾淡淡地問:“對了,你跟那個‘人渣中的人渣’好像挺聊得來的?”
許淖雲淡淡一笑:“人渣也是可以溝通的嘛——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他還不錯。”
“為什麼?”鍾艾聽到這句評語,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
“至少他眼睛是乾淨的。”許淖雲說。
是嗎?鍾艾把臉轉到一邊去看窗外的風景——他乾不乾淨,她再也不會去看了。
她的眼睛看著別的地方,卻始終無法忽略一個巨大的現實——他回來了,原本早已分道揚鑣的兩條線。竟然又交匯到了一起。她從來沒有想過,如果這一天到來,她該怎麼辦……
………………
晚上下了班,鍾艾和許淖雲分頭開車。中途她拐了一個彎,像往常那樣把自己的車停到滙豐大廈樓下,然後坐電梯上到大堂。
剛走出電梯。一個人在她背後叫住了她。
“小草。”
那麼親切的稱呼、溫和的語氣,一如他以前在宿舍樓下等她、喚她時那樣。
鍾艾愣了愣,慢慢地轉過身來。
他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可是卻好像換了一個人,沒有了那層堅硬的外殼,他依然是溫和的,只是不那麼自信了。
鍾艾沒有說話。她不知道這種場景下該說什麼,她只是看著著他,這些年……他變了多少?
他朝她慢慢走過來,終於在禮貌的距離站定,沉聲說:“白天見到你,我不知道如果說認識你,對你會不會有什麼不利的影響……小草。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了。有多久了,久到……他和她都變了一個人。過去的鐘艾,好像已經死了。
他見她不說話,又說:“我昨天回國的,回來之後就想去博物館找你,他們說你辭職了,我沒想到……你怎麼會去了創聯?”
無邊無際的心痛,好像要把她拉回到深淵裡。她好不容易見到曙光了,她不想再回去了。
鍾艾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說:“只是想換一個環境。好久不見了,對了,劉姒還好嗎?”
劉姒,這個名字她沒記錯吧?她怎麼會記錯呢,當年她搶走了自己最愛的人。
張默雷愣了愣,沉聲說:“我和她早就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鍾艾笑了起來:“哦,也對,這才是你,不是嗎?反正已經出國了,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人就一腳踢開,再自然不過了。”
“小草……”他看著她,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厭憎他這種親熱熟絡的叫法,好像她還是從前的她,好像她從來也沒有變過、一直呆在原地等他回來似的。
“還是叫我鍾艾吧。”她淡淡地說,“現在已經沒有人叫我小草了,聽了彆扭。”
他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想從眼前的這個人這裡喚回自己心裡的影子,輕聲問道:“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是想問他走了以後她好不好?鍾艾又笑了起來,太好了,她差點為了他跳樓,然後被人一巴掌打成了愛無能,然後失戀無數次,聽別人提分手聽得耳朵都起繭了,什麼“你沒有心”啦、“你心理有病”啦,她被無數次宣告絕症,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賴活著……
“我過得很好,謝謝關心。”鍾艾像打了雞血似的用力點頭,然後眨著大眼睛等他繼續發問。
他卻不問了,只是看著她,好像有點難過。是因為她這種幼稚可笑的表情,還是因為她備受摧殘的面容?
不要假裝你還想著我,不要說任何一句虛偽的話,不要再來傷害我了。
鍾艾慢慢地低下了頭。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回來?
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是許淖雲發過來的:“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