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悍的,他不屑,單純柔弱的,他揹負不起,所以,他寧願這輩子只躲在金錢構築的溫柔鄉里。
花錢買笑,原是天底下最最容易的交易。
然而,上天偏偏讓他遇見她。
起初,真的只是單純的無聊。一個稍微有些趣味的女子,都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注意,更何況,他並非正人君子。
而後,說不是緣分都難以令人相信。
因為慕澄,他們擁有了同一個秘密,於是,在他的眼裡,她不僅僅只是一個頗有些趣味的女子,還有些什麼,畢竟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她並不強悍,也不柔弱,更非風塵女子,她遊離於他對女人的認知之外,成為一顆不安分的種子,無意中遺落於他的心田,生根,發芽,茁壯……
在他還來不及抽身之前,蔚然成蔭!
他不是沒有逃避,不是沒有試圖遺忘,他並不想為一個女人改變自己的生活,然而,那瘋長的情愫卻只如野草一般割了又生,生了又割。
他已疲倦。
若是她一定要在他心裡攻城掠地,那麼,他決不會頑抗到底。
只是,她的心意呢?
她是否也如他一般,這樣患得患失?這樣忐忑不安、交相煎熬?
嘆了一口氣,他在床邊坐下來,扯過她的腳。
“你幹嗎?”她睡意頓時減了一半。
“幫你脫鞋。”
她的臉乍然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他黑眸炯炯牢牢盯住她。
她窘得直縮腳。
他卻手一伸,放過她的腳,直直伸到腦袋上。
“你、你……”她大駭。
他雙眸一暗,擔心地皺起了眉頭,“對不起。”
“呃?”幹嗎突然說這些?
司徒聞鈴詫異得忘了他冰涼的手掌還停留在她的額頭,那一瞬,她竟貪戀他掌心涼涼的溫度。
“這些天,讓你受累了。”
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司徒聞鈴傻傻望著他,嘴唇半張。
半晌——
“幹嗎呢?不認識我了?”他大概是被她看得有些發窘,瞪了她一下。
她連忙閉上沒合攏的嘴,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感覺是有點跟平時不一樣。”
他眸色一暗,“我平時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他眼色茫然,語氣黯淡,看起來像個黯然感傷的孩子,司徒聞鈴訝然望著他,想起那晚,慕澄一剪刺下來,沒刺到她,卻將他手臂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疤,想起無數個夜半,她看著爛醉如泥的他,猶豫又猶豫,最後還是將醒酒藥偷偷塞入他嘴裡,想起他對她說起慕澄的故事時那樣無助而又痛苦的眼神,更想起“珍膳樓”裡那突兀魯莽的一個吻……原來,她和他之間已經發生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
她心底一軟,彷彿被羽毛刷過。
“你雖然並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君子,但,卻絕對是個好主子。”她微笑著衝他眨眨眼。
他俯身看著她,知道她是在安慰他。
在她那樣軟弱疲憊的時候,她還在乎著,怕他的心裡覺得難受。
於是,謝慕駿也笑了,身子湊低一點,口氣認真而又嚴肅,“那麼現在,我這個主人吩咐你,快點開張治發燒的方子出來。”他手一攤,若不是眸中依然帶著笑,她可真要被他唬住了。
發燒?
一隻小手,摸摸自己的臉,又摸摸方才被他按住的額頭,嘆一口氣,原來真是發燒了,難怪她一直覺得身子發軟,困頓不堪。
他不說,她原本並沒有發現。
只以為是太過勞累,歇一歇便會好了,誰知,聽他這一句,也並不是什麼溫柔安慰的話語,卻不知怎的,竟覺鼻子一酸,眼圈兒也紅了。
這倒讓他嚇了一跳。
她從未在他面前流露出過這樣軟弱無助的表情,尤其是那可憐兮兮的目光裡,全是倦意,讓他心下一緊,恨不得狠狠捶自己兩下。
都是他太大意。
只顧著南宮毅臨行前的交待,居然,便忽略她了。
他斜過臉來,小心翼翼地撥開散落在她頰畔的發,她的發又細又軟又滑。是他錯了,他原以為她是一株生命力強勁的野草,卻忘了,小草也需要雨露陽光的潤澤與照拂。
那一刻,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讓人呼吸一窒的溫柔與憐惜。
那樣陌生的情感啊,他從沒有過,她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