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眸子如翻騰的江海,一時間變化莫測,最終化為一汪清淺的水緩緩的流淌。凌闃然驀然勾起唇角,鬆開扣在小傢伙身上的手。這個女人果真對於孩子容易軟化,自己當初的決定看來恰到好處,滿心愉悅的在小傢伙細白的小臉上摩挲著,粗糙的指腹小心的避開嫩滑的肌膚,熱的小傢伙咯咯直樂。
“小墨兒,本王的承諾永不會變,不論是對他還是對你。”凌闃然斬釘截鐵的說道,清冷的眉目染上了初為人父的喜悅,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在淺墨面前展現。
淺墨漸漸放下滿身的戒備,如同漂散的蒲公英帶著對宿命的無奈,最後無力的屈服。“我想看煙花。”莫名的丟擲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凌闃然一愣,有些迷惑,帶著不敢置信的驚訝和警覺。“你說什麼?”微微高揚的語調流露出不可思議,剛剛的霎那自己似乎看到了那張冷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惘然,彷徨不定的掙扎。
眼中的火花一閃而過,恍然回神般的搖了搖頭,抱起小傢伙朝殿外走去,“凌王爺不必介懷,淺墨不過是一時興起。”
清平的話一字不漏的流入凌闃然耳中,劃過厚厚的隔膜,直躥心海。滿臉深意的注視著青色的身影,纖細的女子轉身的一霎那,那雙寒冷的深眸中流失的失望讓自己有些後悔下意識的謹慎。未及細想,削薄的唇已然開啟:“本王允你。”
“那麼淺墨在此多謝王爺成全。”挺直的背影一震,腳下不曾停頓的隱身在內殿的獸性圖紋的銅門處。
高大精瘦的身軀荒涼的站在空洞洞的殿內,依舊是金光燦燦的奢華,第一次凌闃然卻滋生出一種寂寞的空虛。隨著那道纖細的背影,那張稚嫩小臉的離去,似乎所有的真是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荒蕪的冷意。
夜幕下的皇城沉浸在皎潔的月色中,金磚碧瓦堆砌的絕美樓臺殿閣,沐浴在銀白的光芒下。若把白日的皇城比喻為威武雄壯的將軍,那麼此時的它彷彿是貶入人間的謫仙,清冷中帶著不可折損的高貴,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此時的淺墨正坐在榻上和固執的小傢伙展開拉鋸戰,身側的紫銅鼎中隱約可以看到肆意燃燒的火焰,跳躍著緋色的妖豔。
白的如透明玉色的手指被一隻軟軟的小手拽著,潮溼的粉色小嘴得意洋洋的含著圓潤的指尖,使勁的吸吮帶著執著,還夾雜著似乎口中的瓊脂雨露不肯罷休。
淺墨無可奈何的抽動著手指,偏偏小傢伙執著的不肯鬆手,本來浸著涼意的指尖被染上了溼潤潮熱的水意,還可以感到細軟的小舌頭帶來的刺癢。“小乖,你當孃親的手指是冰激凌麼?”低低的嗓音充滿著不可錯辨的憐愛。
站在淺墨身側的衾兒有些納悶的蹙起眉角,自從生了小世子以後,這個女子常常會冒出一些奇怪的話語,偏偏又是那麼的翹定,似乎從她的嘴裡吐出是再自然不過的,那樣的東西彷彿真的存在,只是自己孤陋寡聞罷了。
“小乖知道嗎?冰激凌是一種像冰塊一般涼爽的食物,卻帶著棉花的柔軟,就像小乖的小臉。”那一隻手順勢爬上了小小的軟綿綿的肌膚,惡意的戳了戳,下手的力道卻輕的唯恐弄疼了小人兒的謹慎。
衾兒驀然睜大鳳目,仿如遇到了天外來客。今日的這個女人被附身般讓人驚恐,只因為那些純然的動作對於這個冷清的女人來說卻無異於蜀道之難,偏偏那些溫情的舉動看不出絲毫的虛假,渾然天經地義。
“夫人,東旭殿的太監在外候著。”衾兒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殿外傳來婢女溫馴的嗓音。
手上的逗弄一頓,優美慈愛的笑痕依舊高高懸在面上,目光深深的注視著玻璃似的小人,漫不經心的回道:“讓他進來吧。”
來人正是宮中的總管太監張公公,白淨的臉上帶著諂笑,有些發福的身軀卻絲毫不影響他輕盈的步伐。“老奴給夫人問安了。”
淺墨隨意的瞟了眼恭恭敬敬跪下行禮的太監,和爬動的小人嬉戲的手不甚在意的揮了揮。“公公也算是這宮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如此大禮淺墨可是受不起。”
“夫人說的是哪的話,誰不知道您和小世子深得王爺寵愛。老奴區區一個下人怎可失了分寸?”張公公面色不變的含笑以對。
眸子微微漾起一層水波,是啊,若不是凌闃然的恩寵只怕她們母子的性命比御花園凋落的雜草還要卑賤。淺墨淡定的說道:“公公客氣了,請起吧。”不愧是人精,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乃至從一個低賤的小奴爬到風光無限的總管太監,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