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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雪後的天氣最冷,如今的興和卻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由於擔心路上結冰,若有緊急軍情則行走不便,因此五天前晚上那場大雪過後,所有的兵卒除了守城之外,則是一直在清除城內各主要道路上的積雪,以及屋頂上那一層凍得厚厚的冰砣。這本就是興和每年年末必做的勾當,但那會兒外頭沒有大軍圍城,軍士們閒來無事甚至還會打上一場雪仗,可如今即便沒有那工夫,不少人還是在城頭上往遠處砸著一團團雪球。
由於沒有下雪,火燒的痕跡恰是結結實實地凍在了雪地上。焦黑的木炭、煤渣子、瓦罐的殘骸以及好些被燒得焦黑的屍體清晰可見。那天夜裡城中派人以火箭襲營,然後阿魯臺派出大軍追擊想要藉機入城,誰知道城下頭堆了不少易燃的乾草和黑煤,於是城頭趁機以火箭火鐃還擊,還砸出了不少浸了火油的火藥罐子,一把火燒死了數百人,現如今城下還是一片狼藉。自此之後,圍城的蒙古兵再攻城時已經是裝模作樣士氣全無。
“阿魯臺恐怕要退了。”
站在城頭望著六七百步遠的營地,又聽到張越這麼一句話,鄭平原只覺得這幾天實在是大起大落。
寄予厚望的援並沒有來,但他們這些人不但守得好好的,而且還取得了豐碩的戰果,就是他手底下那些兵今在這冰天雪地的情形下,心裡大約也都和熱炭團似的,和從前的敷衍漠然大相徑庭。一腳把垛口上的冰塊踢了下去,他便不管不顧地站了上去,心裡不禁異常舒爽,哪怕是那一次跟著武安侯鄭亨北征殺敵的暢快也不外如此。
“小張大人說得沒錯,這幾天的攻勢彷彿都是擺擺樣子估計阿魯臺是真的要跑。”
周百齡咂巴嘴嘿嘿一笑:“這一次原本不過是押送督運,誰曾想竟是遇到這樣的大場面,算是來得值了!只可惜這城裡頭的兵太少,否則若是阿魯臺真的跑了,咱們說不定還能夠追一追……哎,小張大人你別瞪我這不是開玩笑麼?被人圍著猛打了這麼些天,心裡憋氣而已。阿魯臺逃命的本事要敢認天下第二,就沒人敢認天下第一才不會帶這麼一丁點人去追擊,我還沒發瘋!”
說起阿魯臺的窩心事,在場的三人頓時笑了起來。張越當然知道周百齡指的是永樂八年那一趟,對於某人能夠在幾乎全軍覆沒的情形下逃出生天的強大逃生本領也覺得很神奇,當下就笑著附和了幾句。旁邊的軍士看到這三位在那兒談笑風生,心中都覺得異常篤定。直到聽見遠處傳來的嗚嗚聲,城頭上的輕鬆氛圍方才一下子消失了。
“韃子的號角!”鄭平原駐守和多年,對於韃靼瓦剌的軍旗號角等等都向來熟悉,此時仔細傾聽了一會的臉色頓時惑了起來,“是迎賓的號角是進攻。怪了,俘虜說和阿魯臺這次合兵一處的是科爾沁部阿臺吉。如今的那個勞什子大汗是瓦剌所立阿魯臺毫不相干,他這會兒迎的是哪門子的賓?”
由於距離遙遠處地情形張越怎麼也看不清楚。頓時琢磨著水晶能不能代替玻璃。能否讓工匠試一試能否弄出望遠鏡來。聽了鄭平原地話。他緊了緊身上地大氅。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會。就想起了自己在兵部時瞭解地那些情況。
:從元朝退入大漠之後。一邊要應對明朝不斷地北征討伐。一邊還要經受不斷地分裂和內亂。就好比如今瓦剌和韃靼彼此相對。但瓦剌內部還分了三股勢力。擁立地全蒙古大汗卻成了傀儡。阿魯臺和瓦剌地三位首領全都接受了明朝地冊封為王。這其中。順寧王脫歡和阿魯臺地恩怨糾葛最多。而且目前在瓦剌三部中還處於劣勢。
“不管他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麼多天都熬過去了。別為了別人一個使者就緊張兮兮地。”周百齡生性豁達。見阿魯臺營地那邊號角之後就沒什麼動靜。頓時伸了個懶腰。“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回去補眠。等到要廝殺地時候再殺他娘地!小張大人。這兒交給老鄭。咱們一塊到他地熱炕上頭去好好睡一覺!”
聞聽此言。張越便笑著在鄭平原肩膀上一拍。眯著眼睛撂下一句交給你了。隨即和周百齡一同下了城牆。到了千戶所。一東一西上了炕。周百齡蓋上那床已經看不出本色地被子。沒兩分鐘就打起了酣。而張越儘管昨晚只睡了兩個時辰。但這會兒卻盯著屋頂怎麼都睡不著。
他已經不是上一世孑然一生地他了。有太多地牽掛太多地顧慮。再加上頭頂上壓著一個太難伺候地皇帝。說小心翼翼還是輕地。然而。在興和被圍地這些天裡。他想地無非就是生和死。利益得失不是沒權衡過。但遠遠比不上生和死地衝擊來得大。
而且。在他思考某些問題地時候。已經有太多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