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張越此來乃是公務。因此雖說和母親妹妹重逢很是高興。他也不好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這上頭。之後幾天少不得和楊士奇以及幾個扈從武官商量著從德州起行地事。又每日裡去給朱瞻基代筆寫信。讓他無可奈何地是。朱瞻基口述地信一日比一日長。到後來他一寫就是十張紙箋。其中既有祖孫私話。也有些要陳奏地公事。好在如今天氣稍稍暖了一些。官道上冰雪消融了大半。驛傳郵遞不再如最初那樣不便。也無人敢埋怨皇太孫寫地信太嘮叨。
德州上下地官員提心吊膽足足半個月。耽誤了行程地東宮一行總算是重新出發。朱瞻基畢竟是幼年跟著朱棣習武學文。打熬地好筋骨。因此雖然是病體初愈。他這一路上總算沒什麼反覆。平平安安抵達了京師。張越把東宮三人送進了東華門內地端本宮。又去和御馬監太監劉永誠交割了兵權。隨即便趕到乾清宮面見朱棣。還沒歇一口氣就又得了一個棘手任務。
“京營火藥偷運一案朕讓錦衣衛前去清查了,安遠侯柳升偏這時候上書請罪請解兵柄。你如今身上還有兵部職銜,去侯府看看他,柳升一個大將偏生這時候小心眼,代朕罵他一頓再說!”
安遠
於京師安遠衚衕,這名字自然來自於他的封號。
他雖說並不是靖難封世爵地功臣,但先從張輔徵交趾,之後又率水師在青州大破倭奴,這才得了侯爵。兩次北征中,他一掌神機營,二掌中軍,歸來之後更是一直提督京營數萬大軍,麾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正因為如此,相比一群垂垂老矣地功臣,如果說英國公張輔乃是國公中第一人,他便是侯爵中的第一人。
然而,這會兒戰場上頗為勇猛地安遠侯大人,面對面前痛哭流涕的外甥女趙芬卻是一個頭兩個大,到最後不得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高几上。
“別哭了!男人在外頭頂天立地做大事,女人在家裡相夫教子操持家務,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難道我還上你家裡讓你婆婆少擺臉色給你看?張家眼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你大嫂那還是伯府的千金,你就不能放低些身段?”
“她不過是姨娘養的,哪裡比得上我……”
原本就因為京營的事焦頭爛額,這會兒聽到這麼一句辯白,柳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下更怒了:“這都什麼混帳話!不管是姨娘養的丫頭養地,當初襄城伯夫婦可是讓她風風光光出嫁的!你別沒事情把嫡庶兩個字掛在嘴邊,張越的媳婦比你後進門,這會兒也有了喜,可你呢?別以為你舅舅我是個侯爵就挺腰子,到頭來讓人家尋個罪名給休了,到時候看誰丟臉!”
趙芬原以為舅舅乃是世襲侯爵,怎麼也壓著張家一頭,此時此刻聽到這話頓時嚇住了。雖說她驕狂任性,但還還沒有笨到聽不出這話的言下之意。想到這些天家裡外頭都是因謀逆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之前聽說西四牌樓還曾經大刑殺人,一砍就是十幾個腦袋,她漸漸有些慌了。
“舅舅,皇上向來信賴你,不會真的……”
“信賴是信賴,可這回我一時失察被人鑽了空子,下場如何就很難說了。”
柳升雖說是爽朗的性子,但一想到皇帝這一回大開殺戒,忍不住也有些發怵,旋即深深嘆了一口氣:“所以,芬兒你不要老這麼倔強,為人妻要是還像你當初那幅樣子,遲早我也護不住你。你該學學你舅母,該軟就軟,該硬就硬。這外頭沒上手地女人傲氣些不打緊,自己的媳婦頂著一張傲氣臉,哪個男人看了不心煩……”
“咳!”
正給外甥女面授機宜的柳升聽到這一聲咳嗽,轉頭看見妻子趙夫人正挑著簾子站在門口,他慌忙換上了一幅笑臉。還不等他解釋什麼,趙夫人便直截了當地說:“老爺要傳授芬兒這些手段還請暫時放一放,張越來看你了。”
張越!
此時此刻,柳升自是顧不上趙芬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問明情形之後當即就吩咐趙夫人把外甥女領走。他也不玩什麼裝病之類的把戲,坐等張越進來,他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張越,你是代皇上來宣旨的麼?”
面對這麼個直來直去的姻親長輩,張越只覺得無可奈何,上前行過禮後,他也不客套地稱呼什麼侯爺,也不拐彎抹角繞彎子:“柳伯父,我是從皇上那兒過來,但和宣旨兩個字絲毫關係也沒有。你上書請罪的摺子皇上留中不發,你自請解兵柄,皇上雖沒有答覆,但依我看來,皇上剛剛提到此事很不高興,只是恨恨地罵了兩個字!”
柳升雖說和孟賢沒有任何交情,但那一夜實在是讓他有些心寒,此時此刻聽了張越這一番話,他的好奇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