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距離京師極近,訊息靈通的他自然明白三人之中以誰為重。
東廠督主陸豐:然是最得小心伺候的,別看人家這次形同發配,但回去之後還不知道如何一句話叫做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東廠如今可比錦衣衛難纏。張越那兒也得打好交情,撇去那家世不談單單武庫司郎中這五個字,若是稍有怠慢,每年的換軍器事宜駁了就夠他受了。至於那個御史雖說不要緊有道是和氣生財麼,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打定了這個主意,在下屬前一貫死板著一張臉的李富自然是滿臉堆笑疊了全副精神應對,須臾乾脆藉故遣走了吳知州。而張越心裡惦記著牛敢的事,一路策馬同行的時候便開口問道:“剛剛那位百戶說,李指揮這兒抓到了幾個奸細?”
“不過是小事已傢伙居然在各位面前多嘴,真是沒見過世面!”李富渾然沒當一回事,卻是笑呵呵地說,“昨兒個確實抓到了三個人,都是漢話說不利索的可傢伙,但他們都已經報了籍貫所在以如今關起來了,等核查之後再作理論。若真是奸細麼自然是殺一儆百;若是從北邊逃回來的百姓,那也是有定例的嚴格審查籍貫,等那邊黃冊有了結果不得也是就地編戶,不能隨便放出去的……”
被彭十三牢牢看住的牛敢聽到伴們被抓,面上立刻勃然色變,等李富說人還只是關著尚未處刑,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陸豐感興趣的卻不是這個,因此徑直打斷了李富的話頭:“咱家聽說宣府那邊下戒嚴令和格殺令的不是興安伯,而是提督內臣王冠?”
見張越和于謙也都出了關心的表情,李富頓時心中一跳,暗中把那個多嘴多舌的屬下罵了個半死,旋即忽地又想到了另一個關鍵。那百戶芝麻綠豆的官,只怕是沒法和這三位打交道,應當只是和周百齡商量私貨的事時露的口風,如今話卻傳到了這邊三個人的耳中,莫不是周百齡和張越他們原本就是穿一條褲子的?想到這裡,他更是後背冒汗極其後悔。
早知道如此。就不該死摳著例。一百匹棉布值多少錢。丟了前程可不合算!
眼下要緊地卻是回答陸豐地問題。因連忙打哈哈道:“這事情如今都只是風傳而已。咱們保安州直隸京師。卻是不聽宣府節制。他們那邊戒嚴也好格殺也罷。卻是不關咱們地事。我可是一向吩咐那些個千戶百戶。凡事都得遵奉朝廷律令定例辦。所以人都關著。”
這話聽著像是什麼都沒說。其實卻是什麼都說了。因此陸豐自是冷笑了起來。張越倒是覺著這個李富辦事倒是妥當。不由暗自尋思是否該把牛敢留在保安州。等到事情分明之後再說。橫豎只有五十里地。只需一天就能到達宣府。然而。漫不經心走了一會。滿心躊躇地他就聽到了一陣喧譁爭吵。回過神來卻發現前頭就是保安衛衙門。
和大多數衙門一樣。保安衛衙門之前也有照壁一道。後頭則是高大地牌坊。上頭寫著忠勇坊三個大字。這會兒照壁後頭地牌坊下大約有十幾個騎著高頭大馬地人。全都是藍色祅。為首地那個一身鮮亮地錦衣。聲音又尖又亮。
“這是王公公和興安伯一同發地指令。你們李指揮不過是小小地衛所指揮。竟然敢抗命不交人?要真是讓韃子
混到了順天府。到時候他吃罪得起?識相地趕緊咱家帶走。到時候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有什麼事總得等大人回來,大人去迎接京師來的那幾位欽差了!”
“欽差?不過是擔著誰都不想要的苦差事罷了,其實也就是押運軍器路過保安州,用得著李富親自去巴結?別以為那裡頭也有一位公公,他是在京裡頭失勢被人趕出來的……”
陸豐最惱火的就是這一次雙拳不敵眾手遭了暗算,聽前頭那太監大聲嚷嚷,那刻薄的言語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他頓時火冒三丈,竟是顧不得細想就拍馬進了巷子。張越一把沒拉住他,心中也覺得此事蹊蹺,於是便一夾馬腹跟了上去。
胡成乃是宣府左衛的坐營太監,在宣府作威作福慣五六年,早把在宮裡的謹小慎微丟到了一邊,哪裡會把一個小小的保安衛放在眼裡。
唾沫星子亂飛陣,他那氣焰自是更盛:“另兩人一個是連七品都不到的小小御史,一個是正五品的兵部郎中,用得著你們李指揮這個三品官親自去迎?拍馬屁也得擦亮招子,那個御史也就算了,那位小張大人這回也是被髮配下來的,朝中文官沒一個看得慣他,否則怎麼會讓他上興和那必死的險地去?嘿,興和所剛剛被韃子襲擾了兩次,眼下只有不到六百號人,他這一去說不定就得折在那裡……”
說著說著,他發現面前的些軍士個個盯著自己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