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孫翰一塊收拾了。
按捺了又按捺,他方才氣咻咻地冷哼道:“如今乃國子監休課期間,你房陵和孫翰帶著外人到此地閒逛,視朝廷法度於何地?念在爾等年少無知,速速把人**去,日後若有再犯,這繩愆廳卻不是擺設!”
餘怒未消的他又怒瞪著地上跪著的這兩個皂隸,厲聲喝道:“以後若再有外人放進來,本官唯爾等是問!”
兩個皂隸自打跪下去之後就沒聽到叫起,經歷了兩邊的僵持,這會兒已經腰痠背痛脖子生疼,乍聽得這訓斥頓時心中叫苦——你國子監祭酒大人奈何不了這兩個功臣後代,卻把氣撒到了咱們兩個小人物身上,這分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想歸這麼想,兩人卻只能老老實實地叩頭稱是,然後方才起身垂頭喪氣地站到了一邊。
房陵和孫翰此時也是心中不忿。雖說他們兩家都不算功臣之中的頂尖門戶,他們在家也並不出眾,可平日除了長輩,誰敢用這樣居高臨下的口吻對他們說話?然而,一想到自個在國子監中的前途,又怕連累了張越,他們只得忍氣吞聲,拉起張越就想走。
“等一等。”
就在這當口,一旁卻響起了一個溫和卻又不容置疑的聲音。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無論是正準備走人的房陵孫翰和張越,還是正預備回繩愆廳拿犯錯監生出氣的兩個皂隸,抑或是出了一口惡氣正得意洋洋的國子監祭酒蕭衛,竟是都愣了一愣,隨即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同一個方向。
“蕭大人此言差矣,這國子監雖說是國學重地,可當今皇上也曾經說過勳貴子弟若有意從文者,皆可入國子監學習,這便是說國子監並非門禁森嚴,任何外人都不許進入。倘若我沒有記錯,這二位是富昌伯和應城伯家的子弟,帶來的人也不當是外人,蕭大人又何須將人拒之於千里之外?”
蕭衛萬萬沒料到身邊這人竟是會為張越三人說話。臉色登時很不好看。
這世上硬骨頭地人本不少。然而歷經永樂初年地那場大屠殺。再加上後來地解縉被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秉承聖意活活凍死。能生存下來地無不是隨機應變滑不溜手地文官。因此。他此時雖心頭惱火。卻硬生生按下了出言譏諷地念頭。這不單單是因為身邊這人地身份。而且他也擔心事情鬧大無法收場。
於是。他便收起了臉上地冷意。微微笑道:“既然袁千戶這麼說。那房陵孫翰。你們倆就帶人好好逛逛。剛剛一圈下來。袁千戶也應當看到我這國子監一應關防齊備。如今還是年初三。我家中尚有客人。便先失陪了。”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悠然自得地離去。瞧那走路不緊不慢地背影。不知情地人還會以為他真個是悠閒不管事。又哪裡能想到剛剛這裡卻是上演了一場古怪地碰撞。此時此刻。那兩個皂隸也覺得不妙。遂隨便找了個藉口溜之大吉。於是這地兒就剩下了四個人。
前任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地死讓無數人拍手稱快。然而。依舊猶如機器一般運轉嚴密地錦衣衛北鎮撫司卻依舊冷漠地矗立在那兒。尤其是這一次忽然之間多人被下北鎮撫司詔獄。使得錦衣衛更蒙上了一層晦暗不明地色彩。
房陵孫翰雖年輕。可畢竟是南京城裡長大地。自然認出眼前人地穿戴。而張越更是從袁千戶這三個字中衍生出無窮思量。
眼前這人……莫非就是從河南衛所調去了北鎮撫司任司刑的那個袁千戶?紀綱死了,漢王朱高煦接著似乎要倒黴,他的大伯父張信也成為了被殃及的池魚,此人卻得以高升。從這一點來看,這袁千戶非但和張家沒有瓜葛,反而應該是立場相對,可他為什麼能隱約感到某種絕非惡意的暗示?
袁千戶彷彿沒有察覺到對面三個少年各自流露出的表情,笑了笑又說道:“我今日請了蕭大人巡視國子監,本是要送他一個大好處,卻不料他居然不湊趣。三位公子選在今日來逛這國子監,倒真是撞上來的好機緣。”
年長的房陵自恃功臣之後,本不耐煩和錦衣衛打交道,此時聽到撞上好機緣,心中不禁一動,遂沉聲問道:“袁千戶可否把話說清楚?”
面對房陵的質疑,那袁千戶卻只是朝張越面上瞟了一眼,略一拱手便轉身揚長而去。對於他這種不陰不陽說話說半截的態度,張越倒還能夠忍受,孫翰卻是覺得可惡。等人一消失在視線中,他頓時把剛剛在國子監祭酒蕭衛面前受的窩囊氣全都發了出來。
“這些文官有什麼用,成天只知道之乎者也,倒是就會擺架子擺臉色!這姓袁的就更可惡了,說話賣關子吞吞吐吐,不過是五品的千戶,以為自己是第二個紀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