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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著琳琅,見她身上穿著白底撒紅牡丹花兒的對襟紗衫,襯著一條大紅羅裙,裙上用黑色絲絨繡出墨色牡丹來,裁剪看似簡單,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華貴,雖是豔陽下回來,但不見汗漬,反聞得一股極清淡的幽香,不覺納罕道:“你身上燻的什麼香?”

琳琅笑道:“大熱天,誰燻什麼香?煙熏火燎的。”

陳安人便說道:“那我怎麼聞得一股香氣?這香氣也奇怪,極淡,卻好聞。”

琳琅但笑不語,她自然不好說是因茜香羅之故。

皇太后賞的茜香羅,她動了一匹,先給虎哥兒做了身內外衣褲,又給楊奶奶、莫夫人做了兩條汗巾子,最後方給自己做了一條裙子,上身後,果然是肌膚生香,不生汗漬。

陳安人明明家境富裕,自己也有綾羅珠寶,並不缺這些,偏愛常借自己的衣裳首飾,琳琅微覺不快,若她知道茜香羅的好處,少不得又要開口借,若不借給她竟說不過去,若借給她終究自己心裡不自在。一次兩次也還罷了,偏她常常借。

陳安人又瞅著她腕上的羊脂白玉鐲子,溫潤晶瑩,柔澤如脂,驀地眼前一亮,笑問道:“你這鐲子罕見,我怎麼沒見你戴過?”

琳琅似笑非笑地道:“難不成我的首飾樣樣你都得見過,再借去戴?”

陳安人不覺紅了臉,道:“難道你不肯借?”自覺先前戴琳琅的攢珠累絲金鳳和珍珠頭面,回到孃家住時,人來人往十分體面,誰不羨慕非常?想摸都不敢摸。此時又見她腕上玉鐲,竟是世所罕見的極品羊脂白玉,也只在傳說中聽過,於是便動了心思。

琳琅淡淡一笑,道:“這回我可不肯了。”

見陳安人臉上變色,琳琅道:“都道說玉有靈,我怕這對鐲兒的靈性飛了,便成死玉了。”

陳安人聽了臉色不虞。

琳琅見狀,暗暗一嘆,這便是升米恩鬥米仇了。

借她,是應該的,不借她,便成了仇。

這種人,終究不能深交,倒不如寧孺人那般,自力更生,雖然貧困些,卻從來都是感恩戴德,有一個錢便做一個錢的事兒,從不貪慕虛榮。

又有人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可見小人難纏得很。

想到這裡,琳琅笑道:“倘若你缺鐲子戴,我倒另外有一副累絲花卉雀紋赤金鐲子還算別緻,原是北靜王府大郡主賞的,你拿去戴兩日再還給我。”

陳安人頃刻間轉怒為喜,接了翠兒遞過來的小匣子,開啟一看,滿目燦爛,便笑嘻嘻地道了謝,袖著匣子走了。

翠兒瞧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道:“什麼人,奶奶不借她首飾,便成了惡人似的。”

琳琅笑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樣的人,咱們不必深交。”

翠兒輕聲應是。

楊奶奶帶虎哥兒串門回來,知道後便道:“真真是說不得了,好眼皮子淺!”

又遞了兩吊錢給琳琅道:“這是寧孺人前兒從咱們家借去給她老孃治病的,她家錢不夠,便從我這裡借了去,方才可巧碰見了,遂還給我拿回來,你收著。”

琳琅沒接,道:“奶奶留著零花罷。”

楊奶奶搖了搖頭,遞給翠兒,笑道:“在家裡吃穿用都不花錢,我拿它做什麼?細想想,自你進門至今,除了幾家下人買布做衣裳,咱們家竟沒買過一匹料子,也沒買一件首飾呢!”

琳琅示意翠兒收了,笑道:“家常得的綢緞衣料就夠做衣裳了,還買什麼?元宵時娘娘賞了四端表禮,即四匹綢緞,前兒老聖人又賞賜了二十匹綢緞紗羅,一匹四十丈,夠做多少衣裳?家常裁作尺頭送禮也儘夠了,別提還有別的。”

楊奶奶笑著點頭,感嘆道:“可不是,前兒你給莫夫人做衣裳送去,我聽她說,尋常一匹香雲紗要十二兩銀子,竟是百姓人家半年的嚼用,上用的就更別提了,真真好金貴!”

琳琅正欲說話,忽見莫夫人身邊的小丫頭提著燈籠趕來道:“姑奶奶,姑奶奶!”

琳琅一驚,問道:“怎麼?”

那小丫頭氣喘吁吁地道:“太太要生了,嬤嬤叫我來找姑奶奶。”

琳琅不及換衣,忙對楊奶奶道:“我去瞧瞧。”

楊奶奶點頭道:“你快去罷,家裡有我。”

琳琅方披了一件單披風,叫秋菊提著羊角燈在前面開路,隨著那小丫頭快步走過去,一面走,一面問道:“還沒到日子,怎麼就生了?”

小丫頭回道:“嬤嬤說是早了些日子,想來是因為太太年紀大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