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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薛筆淨和薛硯清一同走過來問:“吉時已經到了,雪公子怎麼……”

雪染蹙眉,“等侍雪來了再說。”

薛硯清一聽到她的名字就覺得不對勁,“今天是你與我妹妹的大喜之日,關那個丫頭什麼事?”

薛筆淨忙說:“也應該侍雪在才對,這幾天她忙前忙後,此刻更少不了她,更何況她是雪公子的貼身丫鬟。”

雪染沒有接話,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門外的動靜,任憑周圍賓客和薛家人怎樣不安、怎樣猜測,他都置若罔聞。

時間,從未有像現在這樣遲緩過,所以當敏兒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時,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她。

“人呢?”雪染的眼神幾乎讓敏兒開不了口。

“她、她不在城裡了。”

雪染震驚地問:“什麼?”

“到處都找不到她的人,我去問西城的守衛,他們說侍雪姐和初舞公子乘馬車出城去了。”

紅帶飄落,那白衣如風般在眾人還不及反應之時,已飛掠出大殿。

薛硯清急得大叫,“雪染!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墨凝聽到他們所說的話早有心理準備,她猛然掀起紅蓋頭,絕豔的容顏上盡是淒涼的憤怒。

“他到底還是丟不下她!”她不顧周圍人看她的眼神,一把抓住薛筆淨,慘聲道:“大哥,為什麼我會鬥不過一個小丫頭?難道我們薛家與雪家百年的血脈相連,都不能讓他對我有一分的憐惜嗎?”

薛硯清看到妹妹如此傷心欲絕,氣得連連跺腳說:“我去追他!”接著也跑了出去。

薛筆淨在震驚之餘卻沒有露出同樣的憤怒,他呆呆地看著天,像是安慰妹妹又像是喃喃自語,“或許,這是天意,薛家的天意。”

冰涼的雪花像淚水,順著雪染的臉頰眼角飛速地倒退,就像埋藏在記憶中的種種——

“雪染,這是你的婢女,從今以後她就跟著你了,無論到哪裡,都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十二年前,父親帶著那個女孩兒走到他面前,那一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很久沒有見到那麼溫暖的笑容了,他曾經多麼渴望能一直依偎在母親的懷裡,享受著那溫暖的笑容、溫暖的懷抱,但是,母親卻丟下他,永遠地丟下他,去了另一個世界,而他,被上天註定不能擁有這樣的溫暖。

那隻小小的手居然來牽住他,不僅她的手是暖的,連她的笑容都像是雪隱城上的朝陽一樣。

“小哥哥,你笑一笑吧。”

第一次相見,第一句話,她就提出了最不能說的禁忌,於是他重重打掉那隻手,擺出少城主的氣勢喝令,“爹是怎麼告訴你的?你只能叫我『公子』!”

“公子,你很冷嗎?我的手是暖的,我幫你捂一捂好不好?”

那樣不怕死地追問,只讓他更為憤怒,“不許碰我。”

不許碰我——成為他們之間的第一道隔閡。

父親命令他必須和侍雪同榻,也許是因為父親想讓侍雪更熟悉他的脾氣秉性,為了那句一生一世,他不能敵視她太久。也許,父親早已發現他心中的隱痛,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不再能睡得安穩,每次都會在半夜裡從惡夢中驚醒,而夢中,所有的雪、所有的梅花都像是一個衝不破的迷陣,將他牢牢束縛在方寸陣中。

她躺在他身邊,他以後背相對,但是能聽到她的呼吸,剛開始時總是很清晰,那是因為她也還沒有睡著,漸漸地,那呼吸聲由紊亂變得均勻,而他,在靜靜聆聽了許久之後才可以熟睡,也不自覺的養成了一個習慣——揉握她那小巧的耳垂。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小動作安定了他的心神,所以從她與他同榻而眠之日起,那些困擾他的惡夢便不再出現,內心緩緩流動著一股溫暖。

溫暖……那是他唯一渴望的寶物,因為有侍雪,所以他才擁有了這件至寶。

若是侍雪離開,那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雪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在雪隱山上,遠遠地,已經看到那輛馬車,他竭盡全力衝過去,擋在馬車前面,接著雙臂一伸,幾寸積厚的落雪就從地面轟然飛起,將馬兒驚得連聲嘶鳴,被迫倒退幾步才停了下來。

初舞從馬車中走出,似乎並不意外似的,似笑非笑地問:“雪染公子丟下大婚中的賓客、妻子,特地趕來為我送行,這份深情真讓我感動。”

“侍雪——”他幽幽地喚她的名字。“留下來。”

車內她的聲音輕響,“公子,你不應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