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都是成了精的,看相黎雖然面生,可是,一身衣服質地上乘,加上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兩耳的兩個針孔。便知道了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來玩。拿出一張笑臉上前招呼,可勁兒的介紹他們茶樓的名茶。
相黎不喜飲茶,對茶自然也沒有多少研究。在小二熱絡的介紹了一番以後,想到院中那幾棵菊花,便要了菊花茶。
小二看相黎點的茶和茶點,便知道這是個不懂的主,轉身時便收了笑臉。
相黎喝著小二上的菊花茶,吃著那黏黏的芝麻味的牛皮糖,吃完一個還不雅的舔舔手指頭,聽著茶樓的人說話,看著茶樓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間就有些恍然。
眼前的人事物在她腦子裡迅速的退散,而那不能再見到的爹孃和向陽的臉卻越來越清晰,不想想起的種種,竟就那樣毫不客氣的□了她的大腦。
感到眼眶的發熱,相黎胡亂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罵了一聲“爺爺的”,喝乾杯中的茶,便想要起身出門。
可是,她還沒站起來,便聽到一個溫軟的男聲說道:“公子,在下能坐在旁邊嗎?”
相黎轉身,看到一個眉目如畫,乾淨清澈,不染纖塵的臉,能說不能嗎?
當然是,開口說道:“公子請坐”,還起身虛迎了一下。
一掃剛才那倒黴的情緒,相黎笑靨如花,喊小二上茶,上好的碧螺春,上好的山泉水泡的,老草吃嫩牛,搭訕一下古代美男。
“在下籍維,打擾了。”籍維說著,彷彿為了掩飾緊張,竟是抓緊了手中的摺扇。
“在下向月,兄臺客氣。”相黎欣賞著籍維,就像在欣賞一幅乾淨清爽的水墨畫。
籍維被相黎盯得有些臉紅,輕咳一聲。
相黎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爺爺的,收斂點,你個色狼”,神色自若的逗著籍維說話;“不瞞籍兄,在下今日初到京城,想在此處盤桓遊玩些時間,不知籍兄可否為在下介紹些好的地方。”
籍維端起茶杯,喝了口小二新上的碧螺春,溫潤的開口說了起來。
籍維的聲音很好,可是,那美好的聲音卻沒有提供多少重要的資訊。他只把京城的建築分佈大致說了一遍,至於那商業街有何特色,那娛樂場所的美妙之處,哪家酒坊經營美酒,全然沒有涉及。不過,倒是說了京城外的聚福寺,又說了聚福寺的方丈善緣大師,說了他前兩天與善緣大師談得那篇變文。
籍維的聲音很好聽,初始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後來說到他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熟悉的變文,便放了開,侃侃而談,竟也有些談笑風生,美人如玉。
相黎臉上一直掛著鼓勵和深感興趣的表情聽著。兩人就這樣一說一聽,小二添了幾次茶,直到被一個男子喚籍維的聲音打斷。
籍維看了男子一眼,對相黎露出一個苦笑,頗有些孩子氣。
籍維起身,開口喚男子:“大哥,生意談完了?”
“談完了,你透氣的時間倒挺長。”男子說著,不笑自喜的俊朗面容露出不鬱的神色,頗有些滑稽。
相黎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笑完後,看著兩人一起看她,起身道歉,一邊還用衣袖擋著那沒有完全收起笑意的臉。
男子賞臉,帶著詫異的表情問相黎:“這位公子是?”
籍維看著他大哥終於緩和了臉色,熱情的為兩人介紹:“大哥,這位是向月。向公子,這位是我大哥籍玄。”
相黎聽到“籍玄”兩個字,收起笑意,仔細看了男人一眼。無他,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前身許下的夫婿,卻也因了這個沒見面的夫婿,她的前身丟了性命。但是,又因為她的前身丟了性命,相黎才佔了這個便宜身體。
本著對這個身體原主人的道義,她應該憎恨這個男人,本著她自己,她自然是該感謝這個男人。
一時間,相黎看著眼前的男人,情緒有些複雜。
相黎盯著籍玄看得時間太長,眼神太詭異,讓本來打算要走的籍玄,放下抬到一半的腿說到:“在下與向公子曾經見過?”
被問及,相黎才發現她盯著對方的時間太長了,輕咳一聲,說道:“沒有,只是看到籍公子突然想到了一位故人(一縷只見過一面的幽魂,相黎在心中補充),在下失禮了,望籍公子見諒。”長身施禮。
籍玄觀察著相黎的神色,發現她並不像那種藉故搭訕的人,可是,她剛才看他的眼神複雜,似怨恨又似感激,而且,確實是盯著他在看,並不是透過他在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