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慾不動怒的話,有可能會是五年,最多八年。”
不過,另一種說法,就算是佛祖借相黎一個膽,她也不敢說出來。
一個自稱半吊子醫者說出來的話,與宮中最好的太醫給出來的診斷恰巧相反。不過,這一刻,“表叔”心中卻清醒的知道,眼前的人的判斷是對的。
可是,身在他的位置,絕不可能清心寡慾。天朝的歷代帝王中,除了一位縱慾過度三十多歲便斃命的之外,其他人,最長壽的也沒有活過六十。
相黎剛才診脈時的表情,沒有絲毫的修飾,怎麼可能騙得過他這個每天活在勾心鬥角中的帝王。
如果是任何一個太醫露出那樣的表情又給出了那樣的醫囑,那那個太醫肯定下一刻就會被他砍頭。
可是,正因為相黎不擅長修飾自己的表情,她說出醫囑的那份自信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那個醫囑,對於他現在的位置而言,太不切實際罷了。
之後,兩個人的交談便圍著養生之道談了開來。直到晚餐時間。“表叔”還意猶未盡的跟相黎交談著。
飯後,相黎跟劉大夫送那位因為喝了些酒臉色變得更加紅潤的“表叔”先生上了巷口那兩不起眼的黑色馬車。
回到醫館,把門插好,相黎拍著胸脯大呼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劉大夫道:“先生,樊醜和兩個孩子呢?”
“樊醜在晚飯前回來了一趟說,兩個孩子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因為房頂和家裡附近都是那位‘表叔’的影衛,他在離家稍遠的地方待著,等那位‘表叔’的影衛撤了,他就會回來。”劉大夫把相黎拉近藥房,放低聲音說道。
“先生,雖然現在說這些可能有些晚了。明天,您離開京城吧。”相黎同樣壓低了聲音,抓住劉大夫一隻手臂說道。
“我離開京城,那你呢?”劉大夫說著,仍是壓低了聲音,可是,相黎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憤怒。
“既然‘表叔’都已經親自造訪,那我肯定不可能離開了。所以,趁現在他還沒有公開的說要懲治我,您離開還來得及。”相黎的語氣變得急切,雙手都抓住了劉大夫的手臂。
劉大夫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揉了揉相黎的頭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那位‘表叔’都已經到了這裡了。他要是真想抓我,我逃到哪裡都會被他抓到的。而且,這間醫館是我買下的,雖然說我百年之後會讓你繼承,可是,我還活著,可不能讓你佔了。”
對於劉大夫還有心情開玩笑,相黎急得眼中湧出了淚水。
劉大夫幫相黎擦了擦眼淚,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拍著她的背道:“傻孩子,怎麼盡往壞的方面想。那位‘表叔’既然沒有表明身份的暗中來訪,就說明他其實沒有惡意。
再說了,生死由命,禍福天定。兩世為人,還是作為醫者,見了那麼多生死,你還看不開嗎?”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可是,先生……”從來沒有在人前哭過的相黎,這一刻,在劉大夫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哭泣中,恐懼、歉疚、感動、放鬆,交織著發洩了出來。
“能夠收到你這個徒弟,跟你踏遍了天朝的天山萬水,又被你花錢請著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姑娘,我這一生,已經足夠精彩了。就算在這一刻止步,也絲毫沒有悔意。更何況,你並不是一個人,三皇子,七皇子,籍家的人,書院的大家,都會保護你的。所以,不要在什麼都沒有發生時就說這種喪氣的話。”劉大夫說著,一下一下的拍著相黎的背,如哄孩子一般。而相黎,也真的如小孩子一般,躲在劉大夫的懷裡,由無聲的哭泣,到抽泣,最後放聲大哭。好像要藉由這場哭泣,把她這幾年來積攢的所有孤獨、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當然,之後過了好多年,仍然不斷的被劉大夫嘲笑,甚至以把她這一刻大哭的事告訴別人威脅她,讓她不管是在醫館,還是在書院,都認命的勞心勞力,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這一刻,相黎所做的只有一件事,躲在最安全最令她心安的地方,在心中焦慮的暴風雨來臨之前,專心發洩。
訊息傳來
大哭了一場之後,徹底放鬆下來的相黎,洗漱過後,躺在床上,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進入了深睡,深到房間裡有人出入都毫無所覺。
第二天一早,相黎頂著睡腫了的雙眼出現在早餐桌上。劉大夫、樊醜和兩個孩子都坐在自己以往的位子上,大家笑著對相黎打了招呼。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可是,眼睛的酸澀腫痛感讓相黎明白,並非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