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個兒明白,這病……怕是也再拖不久了……
但在那之前……
皇帝掩去了眼中黯淡,彎起了蒼老眼眸,微笑地對嘯風招手。“風兒,過來,讓父皇看看你。”
“是。”嘯風順從地靠近。
當年那偏激暴躁的少年也終於長成了……皇帝的眼底有著欣慰。還好,他的彌補總算有了成效。他本來還怕憑嘯風激烈的個性,無法負擔國家重責,但如今看來他的憂慮是多餘的。
嘯風長大了,也成熟了。現在洋溢在他年輕面容上的不再是烈風般凜冽的激狂,而是溫煦如和風般的沉穩。
看來是他的心找到了依靠……但,又是什麼呢?
皇帝微微笑著,不由得猜測。不過這於他將要說的事卻也沒什麼相關,所以他也沒問了。皇帝只是淡淡地開口,“風兒,你再過兩個月便正式及冠了吧。”
“是。”
“弱冠是男兒成人之禮,也代表你以後便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皇帝徐緩地說道。“父皇近來身子不好,有很多事都力不從心……”
“兒臣自當竭力為父皇分憂解勞。”嘯風立即接了話。
“好、好。”皇帝欣慰地點頭。“難得你有這份心,那父皇也不囉唆了。”皇帝握住嘯風的手,“你及冠的那天便行立儲大典吧。等你成了太子,父皇讓你當監國,你可得好好地幹,別讓父皇失望啊。”
皇帝眼中的全心信任讓嘯風胸口驀然一熱。他本來以認這樣的神情只會出現在父皇對珣陽的臉上,沒想到父皇也對他……
嘯風激動著,強壓下喉頭梗意,他竭力想爽朗自然,卻怎樣也遮不去眼底隱閃的淚光。“兒臣感激父皇委以重任。”
賢妃在旁一直靜靜地瞧,等見到這一幕時,她也不禁感動地目紅眼溼了。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他們父子再無芥蒂地交心相處,那麼她這些年的用盡苦心也總算不白費了。
她掩不住唇畔暖笑,絹帕拭去眼角淚意,笑意連連地也接了口,“皇上,您漏說了一件事啦!那可不比立儲來得輕忽呢!”
嘯風望向蘇賢妃,面上仍有些尷尬。雖然他早不恨她,也不再拒絕她經常關懷的來訪,但他彆扭的個性仍有些餘毒,最明顯的表現便是他總無法坦蕩自然地面對蘇賢妃,未免侷促不安。
蘇賢妃早已習慣,一點兒也不介意,她依舊暖暖地笑著,如同一個慈祥的母親。
“唉,對了,朕也真是老胡塗!”經賢妃一提醒,皇帝才驚覺他忽略的是何等大事,登時眼笑眉開,“風兒,你已弱冠,也該是立妃的時候了。股和賢妃已事先挑好了幾家高貴仕女,個個賢良淑德,仙姿國色。這兒有她們的畫像,你先瞧瞧,看中意哪一位?”
多幅畫像卷軸立時由太監恭敬展開在他面前,但嘯風只是淡淡掃過一眼,馬上回道:“稟父皇,兒臣沒有一位中意的。”
“怎麼會?”皇帝驚訝地臉色變了變。“這些可都是朕精挑細選,從眾豪門親貴中挑選出來的一等一美女呀!”
“徒具外表,稱不上美。”不比他的湘,人美,心更美。
“那麼你喜歡的是哪種型別?好不好說與父皇知?”皇帝又笑了開。原來是品味不同,那可好解決。等他問了清,另外再找便是。
嘯風垂眸半晌,恐怕自己不說清楚,還要白費父皇許多工夫。他是不忍父皇操勞,另方面,他也迫不及待了。
從兩心相許後,他和蕭湘幾乎是片刻不可廢離。每日的午後相聚已滿足不了兩顆青春激昂的心,他現在只想儘快將湘娶到身邊來,讓她永永遠遠、只當他一個人的解語花。
“父皇……”嘯風不禁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兒臣喜歡的不是型別……兒臣心裡……已有屬意的人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從不知自己也會那般膽怯。但面臨這情愛的話題,他竟然也放不開了……
“什麼?!”皇帝這可大驚,顧不得體弱病虛,整個震驚坐起。“你──”他吃驚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嘯風閉著唇,不再說話,唯有那微紅的臉顯示心中的窘迫與緊張。
“哈!”震驚過後,皇帝竟猛然一笑,他整個人輕鬆地往後倒。“朕還當什麼呢?這可好啊!既然你有屬意的人,朕豈不更加省事?”他呵呵低笑,慈藹地問向嘯風,“風兒,你心裡喜歡的是誰?由父皇替你說去,保你歡喜迎得佳婦。”
由當今皇上親自說媒,將來還能當上一國皇后,這等天上掉下來的好運還有誰敢不長眼地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