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絲怒色,轉瞬即逝。我小心地道:“不知皇上傳臣妾來有何事?”
他看了我一眼,站起來,走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過來。”
我遲疑了一下,上前兩步又停住,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坐下來,陪朕下盤棋。”
“皇上,臣妾不會下圍棋。”我見他的目光凌厲地掃過來,趕緊道,“這您是知道的。”
他眼中的神色緩了緩,我憶起當初在將軍府,落英樹下,我曾用五子棋解了不會下棋的圍,看來他也想起來了,“坐下來吧,我們不下圍棋。”
我走上前去,坐到他對面,目光落到矮內上,微微一怔,心中頓時一緊。那矮几上擺著一副棋,不是圍棋,卻是我在滄都請福爺爺做的珠子跳棋,當然不是福爺爺做的那幾副,但樣式是一樣的,看來老爺子說得沒錯,我在滄都的一舉一動皇上都盯著。
他看著我的反應,見我表情怔忡,唇角勾了勾:“聽說這玩藝兒是你發明的。”
我回過神來,見皇帝定定地看著我,笑了笑:“臣妾也只會弄些唬弄孩子的小玩藝兒,讓皇上見笑了。”
“唬弄孩子的玩藝兒?倒未必,永樂侯和雲世子不都誇它能拓展思維麼?”皇帝眯起眼睛,意有所指。
我越發心驚,卻又釋然,皇帝盯著的自然不只我一人。我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那些不過是家人寵我,逗我開心的話,皇上豈能當真。”
“是麼?”他的目光一閃,“看來雲家待你不錯。”
“是。”我點點頭,“他們給了我一個家。”
“家?”他默默地看著我,“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有一個瞬間,我覺得他是柔和的,這一刻他不再是皇帝,而是曾經那個坐在落英樹下的宇公子,讓我能敞開胸懷的人。我靜靜地看著他,微笑起來:“是的,這一直都是我想要的。”望著他斂去了厲色的眼睛,我輕聲道:“小時候,母親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她說男人和女人婚後同寢,髮絲糾纏在一起,便有了結髮夫妻。於是,我從小便有一個夢想,留著這頭長髮,找到那個幫我綰髮的人,廝守一生。”
他的目光裡泛起一絲奇異的光采,帶著驚訝、恍然、震動,和一絲絲欣喜。我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經明白了當初他替我綰髮時帶給我的觸動和驚喜。他啟唇欲言,我不待他出聲,接著道:“可是後來,我發現這其實是我的一種偏執。是綰髮的形式重要,還是那個人更重要?我不應該是透過綰髮來確定什麼,只要找到可以廝守一生的人,他便可以為我綰髮。”
他的目光沉下去,默默地看著我,柔和的氣氛漸漸變得冷硬。我心中一嘆,宇公子走了,皇帝又回來了。“既然你現在過得不錯,就要惜福。”皇帝的語氣含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雲世子身子一向不好,這些日子人來客往的,也難為他了,你要好好照顧他。”我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他對我和雲家的警告,他不容雲家有二心。這些日子,雲府與人來往的情形,只怕都看在了皇帝的眼裡,蔚家大哥住在九爺府上,他自然把他歸為九爺的人,我們去過景王府上,沒準回暖那件事,他也知曉得七七八八。在他的眼中看來,只會覺得雲崢一回京就四處聯絡京中的勢力,他現在給予警告,是要我把他的意思傳達給雲家麼?
“皇上,外子體弱,看淡世事,臣妾一個女人,也沒什麼遠大的報負,只求一生平平安安,餘願已足。”我鎮定地道,迎視著他的眼睛,堅定地透露著一個資訊,擔憂雲家是杞人憂天,是你自己太多心。
他淡淡一笑,顯然並不相信我:“葉海花,是你的本名?”
我心中一凜,終於要來了麼?盤問我的身世。雲家報給朝廷的通碟,我的資料只寥寥數字,語焉不詳,“雲門葉氏海花,年十八,京城人氏,賢良慧敏,品性端莊。”無親、無故、無過往,任誰都覺得奇怪,當初嫁給雲崢,時間倉促,是事後才報的通碟,大概老爺子也是怕這通碟通不過皇帝那關,才先斬後奏了,皇帝能忍到現在才追究,也算不容易了。
“可以這麼說。”我抬眼看他,終於還是要把編那套鬼話拿來誆人了。
“可以這麼說?”他不滿意地看我一眼,“什麼意思?”
“皇上知道我以前的事,我也不瞞皇上,我不知道我以前發生過什麼,我的所有記憶,是從倚紅樓開始的,之前的事,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我平靜地說著謊話,心卻怦怦直跳,幸好古代沒有什麼測謊儀之類的東西,否則我就當場現形了,“卡門那名字是淪落青樓的花名,自從脫離青樓,我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