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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光彩的事情;她如果還飛揚跋扈,太囂張的話,即便閔鏡國饒得了她,整個鎮上的男人和女人都會饒不了她的。哪個男人希望給自己的女人樹立這樣一座豐碑?哪個女人能容忍在自己男人的身旁又栽上這樣一朵野花?她韓惠珍不是呆子,這種虧一旦吃上了,自己也就成了典型了,這輩子想翻身都難了。

她感覺自己已經擦了很多遍了,可是再看看衣角,兩隻幾乎都是乾的,像剛在太陽底下曬乾的一樣。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已經揉得有些生疼了,眼淚卻依然沒有掉下來。

閔鏡國走過來了。她想。不用抬頭看,她就知道這個細碎的腳步聲是屬於閔鏡國的。這個腳步聲在她跟前徘徊了20年了。20年來,她常常聽見這個腳步聲淹沒在街道中,飄蕩在自己的睡夢中;但是現在,她又開始覺得它像雙管獵槍鳴響一樣爆炸在自己的耳邊。她想,像閔鏡國這種窩囊廢,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才真正走得像個男人。她韓惠珍這輩子連只雞,連只狗都沒有嫁上,硬是嫁給了這樣一個只能靠自己的女人給他臉上摸黑,從而藉此當眾尥蹶子來證明他也是個男人的可憐蟲。她韓惠珍和這樣窩囊的男人已經過了20年了,實在是過夠了。可是現在,她又能怎樣呢?現在,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是一個惡毒放浪的女人,她簡直是一隻兇狠的狼,把閔鏡國這隻溫順的小綿羊給活剝生吞了。

她不知道閔鏡國今天早上穿了件什麼樣的衣服,從他前天下午出門,一直到今天上午,她還沒有見過他呢;或許,他仍是穿著前天下午那件滿是油漆的制服吧。因為隨著那個腳步聲的臨近,她已經隱約聞到一股油漆的味道了。她很討厭油漆的味道,不過,現在令她更討厭的是周圍人群中散發出來的那股味道。她覺得,這股味道現在和鎮上魚鋪裡的魚腥味交織在一起了,而宋允誠就是那條臭鹹魚,他把閔鏡國給招來了。他以為遠遠地躲在後面,我就看不到了嗎?他終於找到替死鬼了,半年來他一直戴著綠帽子不敢出門,現在,他的這頂綠帽子暗下去了,閔鏡國的這頂光鮮起來了,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到閔鏡國身上來了。他覺得自己終於熬出頭了吧!

閔鏡國沒有走到她跟前就停下了腳步。她微微抬起頭。鎮上雜貨店老闆許慶虎的小兒子悄悄站出來,指了指他左腳前方的一叢狗尾巴草。許慶虎的女人陸露拍了一把小兒子的頭,將他拉到自己身後。閔鏡國彎下腰,從草叢裡摸出一捆繩子來。他握著繩子,瞥了一眼她。她低下頭,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用衣角擦著眼睛,可是,大家都沒有聽到哭聲和抽泣聲。人群中已經有了竊笑聲。

閔鏡國拿著繩子,一聲不吭地走下山去。

人群還沒有散去。

她不知道自己該站起來跟閔鏡國回家,還是該繼續坐著擦眼睛。直到鎮長夫人走過來扶起她,安慰她回家,她才避開眾人,獨自從小路下山。

許慶虎

“閔鏡國剛下山不久,馬文魁就衝著他的背影開始叫罵了——孬種!純種的孬種!自從我哥馬文忠死後,這個鎮上的所有男人就沒有一個入得了眼的貨色了。他馬文魁當了這麼多年的糧倉管理員,仍是個寫字記賬的,牢騷早就跟倉裡的糧食一樣膨脹發黴了。我說——馬文魁,你哥馬文忠和閔鏡國還不是一路貨色?你嫂子肚子裡的種,也不是你們馬家人播的吧!馬文魁冷笑一聲,說——你就保準自己這些年來沒有當王八,給別人帶孩子?這兩個兒子當中,大兒子是你的,還是二兒子是你的?馬文魁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帶著孩子下去了,要不然,她還不抽馬文魁兩個嘴巴。我沒有理他。那個時候,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呢,哪裡有心情和他胡攪蠻纏下去。更何況,馬文魁這樣的人……我還不知道他嗎?馬文榮,馬文華,馬文魁,這三個兔崽子,哪個沒有爬過鎮上姑娘的窗戶?晚上廣場上放電影的時候,哪個的手是老老實實放著的?

“總的來說,這件事並沒有你想得那樣嚴重。再說了,這鎮上有幾個人是乾淨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奇了怪了,到底是那雙眼睛看到那事了?到底是誰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等我揪出他來,非得剝去他一層皮不可!

“你公公婆婆不會再像今天早上一樣到處哭天嗆地了吧?不過,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大家會慢慢淡忘的。再說了,偌大個鎮,每天總有不少新鮮的事情蹦出來,這鎮上的女人,哪個不撿著幾根新鮮貓鬍鬚,就想量量別人家的家長裡短?又有誰會老念著那點舊事不放。你也別再問了。上午你走以後,大家也就說了這麼幾句,我像個小學生背課文一樣全部背誦給你聽了。你就放心吧,別老糾纏著這些事。你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