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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地選擇了哭泣這一方式罷了。

在可香心裡,對父親與其說是愛,更不如說是恨的。

可香沒有見過母親芸嫣,可是從父親為母親畫的畫像來看,母親當年必定是個風華絕代、秀麗無雙之人。她能夠理解父親的悲苦,父親的淒涼,父親的不幸,父親的哀怨。可是她卻不能夠原諒父親忽視她,疏遠她,粗暴地、冷漠地對待她!

每一年母親的忌日,父親都會早早起身到母親墳前去拜祭。十年如一日,從未忘記。可是每一年可香的生日,父親卻從來都不曾記得過,即使那生日就在忌日的前一天而已。可香每一年都盼望著,今年父親會給她買一件生日禮物,哪怕是隻小貓、小狗,只要是父親買的,她都會滿心歡喜。可是每一年,她都是失望的。很多年的失望累加起來,是不是足夠一個人去恨?

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梳的是什麼髮型。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的學習有什麼進步。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愛吃什麼菜。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交了什麼朋友。父親從來不記得可香喜歡的東西。

他整日裡,就只是對著芸嫣的畫像,哭了,就哭一整天;笑了,就笑一整天;呆了,就呆一整天。再不然就是忙於正事,幾天幾夜都不會回家來一趟。閒的時候,他也呼朋引伴,對酒當歌,賦詩作曲。但可香,從來就只是被當成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而已。

可香有多少次都想衝口而出:“爹爹!我已經長大了!不要再把我當成一個小女孩!”可是她看看父親那張嚴厲又可怕的臉,就又多少次把話嚥了回去。

如是者三。日子就這樣從指縫裡流淌過去。帶著可香的夢、欣喜、憤怒、失望、絕望、恨意。

星巖似乎是同樣的不幸,但他的不幸卻不及她深刻。星巖畢竟不是楚竹言的孩子,因此他對於楚竹言並無期待。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楚竹言對他再狠,訓斥他的話再難聽,他都可以咬咬牙忍下去。

現在可香10歲。但可香心裡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早已千瘡百孔。

她恨著自己的父親。

五十一

現在楚竹言就仰面躺在他們二人的前面,劇痛難禁。

他那張平日裡威嚴肅穆的國字形臉,此時露出痛苦到極點的表情,扭曲成一種軟弱可憐的神氣。

可香知道自己該馬上跑去找大夫。可是她心裡莫名其妙的竟有些猶豫。這個人,真的有資格做她的父親嗎?她恨他,甚至懷疑過自己不是他親生的。然而她眉目間酷似楚竹言的地方卻明白的告訴她--沒錯,她確是楚竹言的女兒。

楚竹言忽然伸出手去,拉住了可香的小手。可香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把手縮回來。她心中的父親,從來也不會對她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

楚竹言望著她,目光散亂。

“可香啊,你已經長得很像你的母親了。”可香心裡一震。

“我讓你隨芸嫣姓花,你可明白其中的含義?”可香搖搖頭。

楚竹言笑一笑,伸出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可香的頭。可香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升起來,可是卻忍不住很心酸、很心酸,心酸得她的眼淚都掉了出來。

“爹只盼望你能平平靜靜、安穩幸福地過完這一生,不要捲進任何明爭暗鬥、宿仇恩怨裡去。你明白嗎?”可香茫然搖頭。

其實是個人,都不會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名為竹言,他倒果真木訥少言,難以表達出自己心底所願。

“也罷。糊塗難得,難得糊塗。但你要時刻記得爹的話,日後無論如何也不要捲入任何危險中去,明白嗎?”可香似懂非懂的點頭,她望著楚竹言,雙目漸漸模糊。楚竹言的語氣很溫暖,和他的表情很不相稱。應該說,他在極力壓抑著痛苦,儘量用著溫和的語氣對可香說話。

可香似乎感覺到什麼東西要來。又有什麼東西要走了。她在心裡默默地說道:“父親,這些我都懂。可是您為什麼從來都不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呢?”

楚竹言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鮮紅的血來。

“星巖呢,過來。可香,你退遠些,我有話要單獨對他說。”楚竹言還在說話。他似乎是要把僅剩的生命都注入這兩個孩子的靈魂中去。

可香“嗯”了一聲,依依不捨地望了父親一眼,快步跑向空地旁的竹林。她要趕快去找人來,救她的父親!

星巖此時*身上有了一絲絲力氣,他跪在楚竹言身旁,垂首不語。

楚竹言拉著他的小手,長長嘆了口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