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眼珠子一轉,突然換了話題:“你也到年紀了,玉姐姐,過幾日我替你擇戶好人家,放了你出去如何?”
玉梭被燙了似的縮回身子來:“好好的奶奶怎麼說這個?現在正值奶奶用人之際,我不走!”
祈男嘻嘻笑著:“誰說現在就走?看你這話說的,心裡急了不是?人我倒是早就擇好了,不過你的嫁妝,倒得費些功夫,你自小便跟了我,我是一向當你姐姐一樣對待的,若不好好傳送你,著實過意不去。說實話,其實我已經暗中替你攢了。。。”
玉梭聽到後來,早捂了耳朵跑了開去。祈男衝著她的背影笑了起來,先是玩笑,過後變成了苦澀。
如今的形勢下。若能將玉梭放出去,對她來說,許是一件好事,也未可知。
只是玉梭心儀那人,偏又跟這事關節不斷,祈男心裡嘆息,若真有事。要摘乾淨,只怕也不容易。
不過目前來說。讓她高興高興,倒也不難。
正想著,外頭山響似的敲門,砰砰巨響幾沒將門板打破:“大奶奶。大爺來信了!”
祈男猛地從桌邊站了起來,帶倒了椅子撞翻了花幾,直衝到門口:“信在哪裡?”
她又是期待又是心慌,沒信盼有信,真正信來了,又怕上頭不是好事。
“在奴才手裡呢!老太太看過了,請送來給奶奶過目!”
祈男聽說是老太太的話,忙叫荷風:“開門看看,是不是老太太的人?”
荷風手裡正拿著祈蕙的藥包。預備給玉梭下鍋熬起來,聽見這話忙先去開門,先從縫隙裡看了一眼。然後眉開眼笑地將門開啟:“是老太太那邊的,沒錯!”
不想門開得急了,那人沒料到這麼快,腳下剎不住向裡衝來,又正有個護院把在門首,二人一起撞到了荷風身上。荷風哎呀一聲,手裡的藥包掉下地去。
護院的忙不迭將藥包撿了起來。荷風接了,狠狠呵斥道:“這麼毛手毛腳的!老太太平日怎麼教你們的?!”
護院的紅了臉,默默退了回去。
祈男此時顧不上別的,全付注意力都在那封信上了,待接進手後便迫不及待地展開來看,直到將最後一個字也收進眼底,方才定下心來。
信上總是報喜不報憂,一如宋玦長久以來對自己的呵護,總是說自己一切安好,西邊風沙不免是大的,倒也還過得去,戰是打不休的,不過自己也且過得去。
小九兒呢?小九兒在家裡又怎麼樣?可有難事?可有煩悶?
宋玦問了許多,獨獨沒問是不是念想自己,因為不用問,答案早在二人心裡。
祈男只看一遍,就將內容全記進了心裡,長夜漫漫,她只有依仗這個,聊以解愁。
信紙是不忍心再展開的,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難關要過,到時難免要拿它出來看,只怕壞了它筋骨,祈男小心翼翼將其夾進一本畫冊裡,再親自捧著放上書案去。
玉梭熬出藥來倒進碗裡,正好品太醫也來了,看見她將藥餵給田鼠,不覺笑了。
“倒是你們細心,我竟沒想到這一茬,”品太醫從玉梭手裡要過碗來,嗅了嗅,黑色的湯汁上印出他秀氣成採的臉龐來:“看起來是真的,且有些藥田鼠能受人卻不能,我來。。。”
不想他的唇角才捱上碗沿,玉梭一手就搶了回去,品太醫來不及反應之下,她已經呷了一口:“我是不怕的,太醫開出的藥,太醫指定的藥鋪子,我就不信有假,還能吃死了不成?這一路來,若說還有可信的人,也只有品太醫一個了。”
話說得真誠而熱烈,其實已有表明心跡的意思了。
也是剛才祈男的話慫恿了她,玉梭便藉機表白。
品太醫微微一怔,他說的不過一句玩笑,玉梭也回了一句玩笑,可玩笑跟玩笑不同,她那頭,是當了真的。
“姑娘可別莽撞,”品太醫低了頭:“藥是給有病之人吃的,好好的人誤服,反對身體無益。不過姑娘是好心,又只呷一小口,倒也無妨。只是若吃多了,可就不妙了。”
說完,品太醫不看玉梭,先就拔腳進屋去了。
祈男扶祈蕙坐了起來,品太醫診過脈後,微微點頭:“比昨日是好多了,脈象平穩,雖症候危急,還可醫治。”
祈男聽聽有些發急:“危急?這話怎麼說?”
品太醫微笑回道:“貴人被下藥迷失神智的癥結已結,現在症狀乃是長久鬱結,悲懼憂愁忿恨一時猝集,以致鬱火妄行,營失其位。宜用四物湯加黃連、條芩、枯芩三味,連服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