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起來,走進來看她。
“其實我並無慧根,”錦芳淚水漣漣,向老夫人道:“不過是為了。。。”
“你肯如此為她。又不需指點,便知於佛經上用功。就已是慧根了。”老夫人聲音輕柔地道:“既然如此,何不用心下去?也好贖些前塵罪孽,更可為她積德送福,不是麼?”
錦芳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倒去了老夫人腳下。
祈男這一夜,幾乎沒睡上一分鐘,閉上眼就是錦芳剃度,過後又是宋玦被斬首,前前後後,纏繞得她夢裡也不得清靜。
好容易盼到天明,玉梭小心翼翼揭開帷幔,先就看見了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玉梭嚇一大跳,忙不迭要熱水,預備給她敷臉。
“不必了,”祈男靠在繡枕上,懶懶地道:“熱水不如冰水,這時候哪裡尋冰去?”
玉梭一想有理,舊年儲下的冰夏天已經用完了,新的又還沒收進來,只是看祈男如此,又不忍心,只得小心著又道:“雖如此說,小姐還是敷一敷吧!一會到了太太面前,少不得。。。”
玉梭將後頭的話嚥了下去,可祈男心裡卻是明鏡似的。
“她們要笑就憑她們去笑,”祈男依舊是懶懶地樣子:“我倒要看看,她們還能笑出什麼妖蛾子來!”
她最在乎的人不在了,她還怕個屁啊!
有種就放馬過來,老孃今兒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啪啪打臉!
祈男嗖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因沒睡好又起得猛了,立刻就是一陣眩暈湧上頭來,祈男強令自己穩定下來,隨即開口吩咐:“開了箱子,取最好的一套來!”
玉梭知道此時不可用強,不敢多嘴就依言取出一套織金天青色緞納鳳戲牡丹紋棉錦袍,並一條米黃魚鱗細褶裙來。
祈男默默套上袖子,並憑玉梭將裙子繫上,然後坐去了妝臺前。
“胭脂再重些,再重些!”祈男衝著銅鏡中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道:“這樣子如何見人?!”
玉梭不敢回嘴,只得將手裡的胭脂盒子放下,心裡卻有些犯難。九小姐一向只用最淡的桃花紅,再重些也顯不出色,要用重色的,只有錦芳那裡。
可這個時候,她嘴裡哪敢提姨娘二字?只得用身後正收拾床鋪的鎖兒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忙忙地出去了。不一時取來一隻小小的白玉盒子,玉梭開啟了,裡頭便是血一樣的通紅。
祈男對她二人行為視而不見,只待玉梭將自己雙頰上印上血色,先是搖頭:“還不夠!”直到玉梭將手裡粉撲重重在胭脂盒子裡按了三下,又重重在自己臉上按了三下。
鏡中那人,黛色浮香,珠光聚彩,白膩光滑的底色上,如血般暈上了一團殺氣,祈男森冷寒光似的眼神,從自己臉上審視過,冷冷一笑:“這才像樣!”
隨之便從繡墩上起來,,光彩奕奕,嫋娜婷婷,這一瞬間,玉梭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得仰視祈男了,一來二人身量,祈男又長高了些般,二來祈男身上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霸道勁氣,尤其一身豔服,助其氣勢,使得祈男比平日愈發大了許多,隱隱間,已有掌家娘子的風範,殺戮決斷,已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
“我尤記得還有一串上好的東南珠?大姐姐舊年中元節時賞出來的?”祈男對鏡冷眼相看,彷彿還不滿意,遂回頭,問著玉梭。
那串珠子因顆顆飽滿,顏色玉潤,個頭都有龍眼那般大小,最難得又大小一致,與一般宮中朝珠也差不多品質了。
因此祈男總覺得太過隆重高貴,從來不肯帶過,本欲帶入京中,亦已打入頭面匣子裡,今兒便要交出去打包的,不料此時祈男竟又提了出來。
玉梭呆在了當地,今兒無節無慶的,好端端為何要拿出那東西來?
祈男見其不動,眉心倏地一凝,口中便有些怒道:“你怎麼不動?”
鎖兒從後推了玉梭一把,口中陪笑道:“玉梭姐姐這是要想想,打起哪個匣子裡去了,我倒記得,彷彿是在那隻紅漆的裡頭,待我取去。”
玉梭在心裡嘆氣,待鎖兒回來,輕輕接過珠鏈,替祈男套去了頸上:“小姐,”她口中亦輕輕地道:“我知道小姐心裡苦,可不過是最後一天了,九小姐就再忍耐忍耐吧!”
祈男牙關幾不可辨地微微咬合了一下,眸光一冷,無一言回對,掉頭就向外走去。
太太院裡,早已是聚滿了小姐丫鬟們,就連姨娘們,除了月容錦芳,今兒也都傾巢出動,因此倒擠了個水洩不通。
太太正歪在貴妃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姨娘